付彪懵逼了!
正如他剛剛問邵曦的那樣,怎麼還帶這樣的?
還從來沒聽說過哪家的家主會要求自己家中的護衛強制性每日必須出去消遣一個時辰。
雖然付彪知道,邵曦對他提這個要求是希望他能早日遇到自己看對眼的姑娘,解決終身大事。
可這種趕鴨子上架的事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
付彪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是怕女人。
當初帶萊米絲返回大梁的時候,大家都心知肚明萊米絲與邵曦的關係,二人雖談不上有男女之情,但萊米絲的所有心思都在邵曦的身上。
所以付彪的心裡並沒有什麼壓力。
可到了鳴鳳坊就不一樣了,甭管是真情還是假意,你拿了銀子坐在那裡,姑娘自然就要過來伺候。
突然間與陌生女子離得這麼近,付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他並不是一個不善表達之人,可唯獨在女人面前腦子裡的那個開關就像被關閉了一樣,不知道怎麼與人講話,如何與人相處。
邵曦就曾經調侃過付彪,每次去鳴鳳坊他一點都不像去玩的人,反倒像是被人玩的人。
所以如今是邵曦對付彪提出的這個要求,對他來說可比邵曦讓他去辦的任何一件事都要難,實在是他不知道如何與女子相處。
身為男人,付彪自然也想遇到一個情投意合的女子,能夠娶妻生子,成家立業。
可他偏偏就是這種性格,見到女人就連話都不會說了,搞得邵曦都跟著他著急。
無奈之下,邵曦每一次前去鳴鳳坊都要強拉著付彪陪自己同去,就是希望他能與那些坊中的姑娘多接觸接觸。
可這傢伙就像塊木頭一樣,看見女人就僵住了,讓他跟女人說話還不如讓他出去跟男人打一架。
邵曦覺得這樣不行,這麼下去他豈不是要打一輩子的光棍?
這傢伙自己不急,邵曦卻替他著急,這才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逼著他前往鳴鳳坊。
邵曦想的是接觸的多了,總會遇到一個談得來的,可他哪裡知道?這讓付彪覺得比死都難受。
儘管心裡一百個不樂意,可這事是邵曦開口吩咐的,對於他來說這就是邵曦交給他的任務。
以他對邵曦的忠誠,就算再難受他也得硬著頭皮上,勉強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邵曦緊跟著又來了一句「這件事要一直保持下去,直到遇見讓你心動的姑娘為止,什麼時候你找到自己的紅顏知己想要成婚了,這件事情什麼時候才算完。」
付彪聽完邵曦這話,腦子「嗡」的一下,心說這還有完沒完?這得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不過既然邵曦這麼說了,他也實在不想違背邵曦的意思。
雖然此時已經覺得渾身上下抽筋扒骨的不自在,還是勉為其難地應了下來。
離開的時候心裡還在嘀咕,希望早日遇到一個能跟自己情投意合的姑娘,否則這種罪要一直受下去,這實在比他當年上陣殺敵還要難上百萬倍。
付彪離開之後,邵曦獨自坐在曦言閣內開始琢磨自己回到大梁這幾天的所見所聞。
如今虞吉已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幾乎可以說整個戶部也已經落入自己的手中。
只要虞吉聽話,他若遇到什麼麻煩自己當然是會出手相助的。
不過以虞吉這個老狐狸的圓滑程度來看,他在朝中可說是左右逢源,油滑得很。
只要他不跟自己耍什麼心眼的話,小來小去的事情自己當然也可以睜一眼閉一眼。
現在讓邵曦最上心的便是兩個月後出使東穆國,為他們太后賀壽之事。
所有人都知道這趟差事不好辦,可既然蕭常毅已經將此事推給了自己,不好辦也得辦。
好在這一趟白鼎公安排了白錦卿和胡玉山與自己同往,再加上禮部派出的官員配合,想必應對起東穆國朝堂上的那些文武群臣應該是足夠了。
趙文煊和李方榮隨自己同去,既可以為自己出謀劃策,應對一些意外之事,也可以在必要的時候成為自己左右的助力。
雖然他二人只有五品之境,但應對起一般的武者已經足夠了。
這一趟邵曦不打算帶著付彪和烏球兒同往。
五義莊的事情已經全權交給了付彪操辦,若是帶他離開了,家裡頭連個張羅的人都沒了。
再說邵曦安排他每日前往鳴鳳坊,要是帶著他走了,不是稱了他的心意?
至於烏球兒就更不能跟著去了,這一趟出使不同以往。
烏球兒心思單純得像個孩子,有的時候可能會有些舉止不當,搞不好會成為對方利用的把柄,所以還是將他留在家中最好。
劉鐸五兄弟就更不用說了,五義莊的事情就夠他們忙的,連付彪都不能去,他們肯定也沒法跟著去了。
將這些人留在家中,邵曦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那就是當他發現郝毅與菲兒關係不一般的時候,他便開始擔心起梅若嫣來。
將付彪、烏球兒和桐山五鬼留在大梁城內,萬一要是有什麼事情,家裡的這些人總要比外人更可靠一些。
如今老吳不在身邊,邵曦唯一能帶著的便只有奈比海了。
而帶他的目的沒有別的,就是為最壞的情況做打算。
萬一自己在東穆國那邊搞出什麼事情來,憑著奈比海對方向敏銳的感知能力,應該可以給自己指引出最佳的撤離路線。
這一趟邵曦雖然是以使臣的身份公開出使,可他卻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東穆國與南趙不同,雖然南趙一行也有些兇險,但好歹自己還有操作的空間。
可是在東穆國卻不一樣,到了那裡可說處處危機,時時都要小心謹慎地提防有人算計自己。
而且由於兩國之間關係一直不好,他們對自己這個使臣可不僅僅只是不友好那麼簡單。
自己還沒到那裡,東穆國的皇室和朝中群臣可能就已經對自己起了殺心,能不能順利化解危機,此時邵曦心中也不是很有把握。
畢竟計劃沒有變化快,誰也說不準到時候會出什麼岔子。
不過好在白鼎公給自己寫了這麼一封信,好歹在東穆國還有陸修文這個學長作為策應。
他雖是東穆國之人,卻極其敬重白鼎公,對白鼎公這位恩師可說是有求必應。
只要自己帶著白鼎公的親筆書信,想必只要是他力所能及之事,必不會拒絕。
可邵曦覺得這還不夠,雖然陸修文在東穆國頗有聲望,可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夠解決的,自己必須要做好充分的準備,以求此行萬全。
這些年與東穆國接觸最多的正是禮部,而且章玉政此前又是「敬承司」的督察史,想必對東穆國的情報應該收集得相當完整。
只要跟章玉政這個禮部尚書多了解一下東穆國那邊的情況,總能找到突破的缺口。
看來明日自己有必要前往尚書府拜訪一下章玉政,自己回來幾天了,從禮數上也應該到自己的這位老上級家裡去問候一聲。
更何況如今自己還有事相求。
琢磨完出使的事情,邵曦又開始琢磨起龍期泰此前對自己提到的城西失火之事。
城西所居住的大多是大梁城內的底層百姓與貧民,還有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浪之人會聚集在那一帶。
有人在那裡設立作坊,研製火藥的配製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
因為那裡魚龍混雜,人口的成分比較複雜,便於隱藏身份,在那裡做這件事的確不會引人注目。
發生了這麼多次的火災,大理寺對那裡的調查到最後也都是不了了之。
正是因為城西一帶並非大梁城的重要之地,所以就算發生一些事情也不會引起太多的關注。
從龍期泰反應的情況來看,似乎背後主導此事的人並未掌握火藥的配方,但卻對其成分有所了解。
那麼,這種了解又是從何而來呢?
當年自己在托特部製作飛雷炮的時候,火藥中各種材料的配製比例都是嚴格保密的。
特意將加工每一種材料的人分開操作,而在配置之時自己也是按照不同的分量隨機取用。
所以真正知道配製比例的,除了自己就只有郭有德那位老道士。
如今在大梁城西進行火藥配製的人明顯是知道需要什麼材料,卻並未掌握配製比例。
這說明有人聽說過當年在北方草原出現過飛雷炮這種東西,而且還秘密派人前去尋找過火藥的配方。
也許這些材料的信息正是從那裡得來,只是由於配製比例被自己保密,所以他們只能一點點地進行嘗試。
而這個嘗試的過程難免會出現一些差錯,從而引發火災。
飛雷炮和火藥的存在被泄露出去,這已經是毫無疑問的了,現在的問題是這些信息被誰掌握了?向他們透露這些信息的又是誰?
既然他們掌握了這些信息,想必也一定知道了當年製作飛雷炮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最想接近自己,想從自己的口中套取配比的人便是那城西火災的背後元兇。
此時邵曦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懷疑之人,只是這種懷疑是需要證據的,而眼下自己手中並沒有充分的證據。
而做這種事情的人並不是邵曦說動就能動的,現在只能耐著性子慢慢地去收集更多的證據。
看來明日在見過章玉政之後,自己有必要回趟「敬承司」與龍期泰碰個頭。
一方面是看看這幾日他那邊調查此事的進展如何,另外就是有些事情還需要再跟他交代交代。
想事情是相當累腦子的,本來前一晚便是宿醉,更何況今夜與梅若嫣一同又喝了不少的酒。
此時邵曦也覺得有些累了,睏倦之意已經襲來,於是大概地整理了一下思路便返回臥房休息去了。
不將精力養好了,哪有精神去跟那些人斗?
這一晚上邵曦睡得相當沉,不知道是前一天宿醉的原因,還是因為終於見到了梅若嫣,心中踏實了下來。
總之,邵曦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大天亮。
洗漱完畢走出臥房,一打聽得知付彪一大早便出門去了。
邵曦知道他是跑出去辦自己交代的那兩件事,於是登上曦言閣等著付彪帶丁裕安前來。
必須得承認付彪辦事的效率的確很高,尤其是邵曦親口交代之事,他從來都不敢含糊。
邵曦在曦言閣中才看了個把時辰的書,付彪便已經在門外打招呼了。
得到邵曦的允許進入房中,付彪向邵曦回報,泰和商行已經著手開始在大梁城內繁華的地段選擇鋪面了。
開設樂坊之事泰和商行已經全權接手負責,無需邵曦操任何的心。
此事本就在邵曦的預料之中,於是也沒多問什麼。
接下來付彪就告訴邵曦,丁裕安此時已經在門外等候,邵曦聞言連忙起身,帶著付彪一同走出曦言閣的門口。
剛一出門便看到了身著鎧甲、精神抖擻的丁裕安正站在門口。
說起來邵曦與丁裕安可是有年頭未見了,當年自己與老吳還沒進入中原便與他結識,可自打回到中原之後便一直未再相見。
這些年過去,丁裕安看上去也有不小的變化,相貌倒還其次,更重要的是人的氣質。
當年的他有些鬱郁不得志,身上雖有幾分俠氣,可迫於現實給人更多的印象是有些唯唯諾諾,不得不為生活而低頭。
可如今的他看上去卻大為不同了,整個人精神了許多,眼中也充滿了自信。
雖然一見到邵曦便連忙躬身拱手對邵曦行禮,但那也只是因為如今二人的身份,而不是因為內心的不自信。
「雲字衛二營校尉丁裕安,拜見邵曦邵大人!」
雖然見到邵曦時,丁裕安已是滿臉的喜色,但如今二人同樣在為景元王朝效力,無論如何從禮數上不能有失。
這也正是為何今日丁裕安會著甲前來,只有穿得正式一些才能顯得自己對邵曦這位當朝三品大員的重視和尊重。
這些邵曦心中當然都明白,於是笑著對丁裕安說道:「如今是在家中,不比外面,丁大哥與我這麼多年未見,今日可要好好地敘敘舊,快快進來說話吧!」
說著,便將丁裕安讓進了曦言閣。
在見到邵曦後,丁裕安心中除了喜悅,更多的是震驚。
他想不到幾年前在野狼坡相識的這個少年,如今竟已是當朝的三品大員,已經到了自己無法觸及的高度。
當年他的武功便勝自己一籌,也不知道如今境界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