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曦一聽有人要跟著翻牆進來,頓時就急了。
心說,好歹我是回自己的樂坊,想怎麼進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們又是搬梯子又是上樹的算怎麼回事?
要是有人真這麼幹了,必定還會有人效仿。
到時候亂套的可就不止是前門和後門了,扒牆上房的估計也大有人在,那成什麼了?豈不成了殭屍圍城?
不行!不能讓這些人跟著自己翻牆進院,必須得阻止他們。
想到這裡,邵曦再次縱身躍上牆頭,站在牆上朝著牆外看去。
搬梯子的倒沒見,估計還沒搬過來呢!
不過說上樹的就真的正在爬樹,甚至還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在搭人梯,想要翻過牆頭進入院中。
邵曦一看就急眼了,心說你們這群人還要臉不要臉?
別說自己是鳴鳳坊的老闆,就算不是,這種事情是可以拿來學的嗎?看別人做賊,難道自己也學著做賊?
此時搭人梯的那幾個似乎還沒有找到配合的竅門,總是爬到一半便掉下去。
可爬樹的那位一看就是身手敏捷,此時已經爬到了樹的中央,正沿著樹的枝幹向牆頭這邊挪動。
邵曦將眼睛一瞪,對著那人開口便喊道:「那個傢伙,你在幹什麼?」
正在爬樹的這位仁兄被邵曦這一嗓子嚇得一激靈,差點從樹上掉下去,連忙抱著樹幹轉頭看向邵曦。
聲音有些發虛地回道:「進院子啊!你不是跳進去了嗎?我也想進去。」
「進你妹呀進!趕緊下去!看別人幹什麼你就要學什麼?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你不是進去看那個西域舞娘的嗎?我們在前後門繞了好幾天了,一直都進不去,要不是你,我們還想不起來翻牆呢!」
邵曦一聽,頓時一腦門子官司,心說合著還是我的錯嘍?
可是我這個樂坊的老闆,自己走門也進不去呀!
雖說翻牆之舉並不可取,可好歹我是回自己的地方,你們要是這麼翻進來,豈不是要被當成賊抓起來?
「下去下去!這樂坊是我的,我想從哪走就從哪走,你們跟著瞎湊什麼熱鬧?」
「這樂坊是你的?你是這樂坊的掌柜?」
「廢話!如果這樂坊不是我的,我這麼翻牆進院還不被人當賊抓起來?你們別擱這瞎起鬨,想進樂坊就去前門,別打什麼歪主意。」
趴在樹上那位一聽邵曦這麼說,也不敢吱聲了,挪著屁股開始往回蹭。
上樹容易,要下樹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好不容易挪到了主幹附近,這才算是鬆了口氣。
沿著樹幹滑到了地面上,抬頭看了一眼邵曦,連忙點頭哈腰地說道。「不好意思哈,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是這鳴鳳坊的掌柜,讓你見笑了。」
邵曦看著眼前之人只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心說這都是哪來的人才?就為了看一眼萊米絲還真夠玩命的。
正在搭人梯的幾個年輕人見樹上的那人下來了,也識趣地放棄了要爬上牆頭的舉動。
幾人仰頭看著站在牆上的邵曦,交頭接耳地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大概是對邵曦自報的身份還有些懷疑。
邵曦這麼出言一阻止,原本站在後面還躍躍欲試的一些人也放棄了本來要翻牆的想法。
邵曦見沒人再有爬牆的意思了,剛要轉身跳回院中,卻見老遠的一個壯漢正扛著一把長長的竹梯「吭哧吭哧」地朝這邊跑來,看那樣子好像還挺著急。
邵曦一瞧好傢夥!還真有人跑回家去取梯子,這可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看來自己還不能回到院中,得先將這個壯漢打發了再說。
於是邵曦乾脆直接蹲在了牆頭上,用胳膊肘拄著膝蓋,手掌托著下巴,看著那壯漢大老遠費勁巴力地扛著梯子往這邊跑。
鳴鳳坊的牆足有一丈多高,那壯漢扛的那把竹梯立起來明顯比鳴鳳坊的牆要高出一些。
所以那壯漢扛著梯子在街上跑,見到之人都紛紛避讓,生怕被那把梯子刮到。
那壯漢原本在街的對面,扛著梯子朝街這邊跑的時候,整個梯子將街道都給攔住了。
搞得兩架馬車都慌忙勒馬停車,否則搞不好真的就撞上了。
邵曦看著眼前的情景,不禁搖了搖頭,何苦呢?犯得上犯不上?
那壯漢好不容易扛著梯子跑到了鳴鳳坊圍牆的近前,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
見之前說要翻牆的人此時都還站在牆下,並沒有爬牆的舉動,臉上不禁露出詫異之色。
對著剛剛從樹上下來的那位老兄開口問道:「你不是說你會爬樹嗎?站在這裡發什麼呆?難不成是等老子去取梯子,你想撿個現成的?
「我可跟你說好,這梯子你用可以,但用一次就得給我一兩銀子,否則上了牆我就把梯子抽上去,你們想進去的話就自己想辦法吧!」
爬樹的那位聽了這話一臉苦笑。
對著那壯漢說道:「還是算了吧!剛剛翻牆之人是人家鳴鳳坊的掌柜,人家前後門走不通才翻牆進院,我們要是跟著進去了,搞不好會被當成賊抓起來。」
「鳴鳳坊的掌柜?你怎麼知道?」
「喏!」
爬樹的那位老兄對著牆頭上面一揚下巴,那壯漢會意地抬頭向牆上看去,正見邵曦蹲在牆頭上拄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那壯漢竟被邵曦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本來嘛!都是成年人,結果為了看個西域舞娘一個個都像神經病一樣。
居然還跑回家裡去扛梯子,就為了翻牆進院,這種事在旁人眼中簡直就是幼稚無比。
可壯漢也只是不好意思了一下下,便立馬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
黑著臉對蹲在牆頭上的邵曦喊道:「小子,你撒謊都不會撒,居然敢說自己是鳴鳳坊的掌柜?看你這般年紀怕是毛都沒長齊,竟敢說如此大話!
「你可知道這鳴鳳坊如今是京都大梁城內最大,生意最好的樂坊?就你這個樣子,會是鳴鳳坊的掌柜?
「你騙騙他們這種笨蛋可以,想騙老子門都沒有。
「你不讓我們進去不過是怕翻牆之事被人發現,到時候會與我們一同被人趕出來,所以才編了這番瞎話,老子才不聽你的,老子就要進去!」
被他這麼一說,本來從樹上下來的那位和那幾個放棄了搭人梯的年輕人似乎也反應過來,也都用極其懷疑的目光看向邵曦。
對呀!這小子如此年輕,怎麼可能是鳴鳳坊的掌柜?原來剛剛都被他給誆騙了,這小子太不地道了!
人都說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此時邵曦蹲在牆上也懵逼了。
是啊!自己這麼年輕就成了鳴鳳坊的老闆,這件事情大概跟誰說,誰都不會相信。
如今被這個壯漢這麼一帶節奏,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證明自己的身份。
「我靠!你是聽不懂人話嗎?都跟你們說了我是這裡的掌柜,這鳴鳳坊是我的產業。
「你們居然還敢當著我的面架梯子翻牆,誰要敢進來,小心我打斷他的狗腿。」
那壯漢聽了,將脖子一梗。
「你少放屁!你證明不了自己的身份就少來管我們的閒事。
「都是為了進去看西域姑娘,憑什麼你能進,我們不能進?你要真是鳴鳳坊的掌柜還用得著翻牆進去?」
那壯漢明顯是個魯莽之人,完全聽不進去邵曦的話,將梯子往牆上一搭便要往上爬。
剛剛爬樹和架人梯的那幾個人也都跑了過來,對著壯漢討好道:「還是這位大哥說得有道理。
「我們每人願意出一兩銀子借大哥的梯子一用,等進去了看到西域舞娘跳舞,我們幾個還是個伴。」
那壯漢見果然有人肯出錢租自己的梯子用,於是對著幾人嘿嘿一笑。
「好說,好說!都是同好中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兄弟我可不像某些人只想獨占看美女的機會。」
邵曦一聽這話,心說我擦!這特麼都是哪跟哪啊?
我一個堂堂鳴鳳坊的老闆,居然被這麼幾個貨陰陽怪氣,這將來說出去哪還有臉見人?
想到這頓時火氣就上來了,眼見壯漢已經帶頭爬上了梯子,其餘的幾人也都跟在他的屁股後面,將那把竹梯壓得「嘎吱嘎吱」直響。
邵曦頓時就不幹了,說說歸說說,你們還真敢爬上來?
這不是當著我的面要進我的家嗎?這要是不阻止他們,自己這個鳴鳳坊的老闆臉還往哪擱?
於是邵曦沿著牆頭走到了梯子的跟前,對著正在爬梯子的幾人大聲喝道:「都他娘的給我滾下去!
「本少爺的樂坊是你們說進就進的嗎?要是再不下去,我可不客氣了!」
那壯漢抬頭輕蔑地瞧了邵曦一眼,看得出他壓根就沒把邵曦當回事。
雖然此時他人在梯子上,並不能將邵曦怎樣,但他也料定就憑邵曦的那個小身板,想要將已經上了幾個人的梯子掀下去也絕無可能。
於是對著邵曦嘿嘿一聲冷笑,完全不理會邵曦的警告,繼續朝牆上爬來。
邵曦一看就急了,看來這些人是真沒把他當回事,抬腳對著露出牆頭的梯子頭一腳便踹了過去。
此時邵曦心中帶著怒氣,這一腳踹下去力道著實不小,直接便將那把竹梯踹離牆頭,整把梯子都朝著街道的方向倒去。
這一下子可不要緊,掛在梯子上的那幾個人也都隨著梯子一起飛了出去。
「哎!哎哎哎!哎呀我的媽呀……!」
梯子被掀飛了,梯子上的人自然是要掉下去的,可是掉和掉還不一樣。
最下面的那個見勢不妙,直接就跳到地面上閃身躲到了一旁。
可上面的壯漢和爬樹的那位就沒這麼幸運了。
梯子倒下來時,爬樹的那位老哥正爬到梯子中間,想要往下跳已經來不及了。
而那個壯漢又在梯子的最上面,這傢伙本來長得就壯,體重又大,梯子被掀飛後,他在上面恰恰起到了讓梯子加速倒下去的作用。
這麼一來,下邊那位就更來不及反應了,於是二人都隨著梯子一同倒在了地面上,剛好都被梯子壓在了下面。
那壯漢自然摔得很重,可是倒霉的卻是中間的這個。
整個人被梯子砸了個結結實實,再加上那壯漢體重帶來的慣性,這哥們直接被梯子砸得「嘎」的一聲。
他也是真倒霉!剛好被一根用來踏腳的竹槓卡到了脖子上,頓時兩眼一翻,直接就背過氣去了。
那個壯漢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這傢伙爬得最高,自然也摔得最重。
加上他本來長得就壯,被這麼結結實實地摔一下,落到地面上時也是「吭哧」一聲,半天都沒緩過氣來。
邵曦看著牆外那幾個人的慘相實在是沒忍住,居然咧著嘴哈哈地笑了起來。
他不笑還好點,這一笑倒是將那壯漢給惹毛了。
剛緩了口氣便從地上爬起來,指著邵曦便開口罵道:「你個王八蛋!居然真的敢掀老子的梯子,看老子不弄死你。」
邵曦一聽就老大的不樂意。
「少在本少爺面前老子老子的,本少爺的老子死了好多年了。
「你搬把梯子翻牆進人家的院子,還不讓人家阻止你了?
「都跟你這夯貨說過了這是我的樂坊,我要翻牆進去是我的事情,你們跟著瞎起什麼哄?
「想聽曲兒,想看西域舞娘走正門交錢便是,挺大個人弄把梯子爬牆進去,你也不嫌丟人?
「你要是再敢來,可別怪本少爺對你不客氣。」
那壯漢咧著嘴,揉著自己的屁股,一臉不服地對著邵曦嚷嚷道:「說得好像你剛剛很客氣一樣。
「你若拿不出自己是這鳴鳳坊掌柜的證據,老子今天還就跟你槓上了,非要進去不可!」
說著,壯漢伸手便去扶梯子,看那樣子是打算跟邵曦再來一場攻堅戰。
邵曦心裡那個鬱悶!心說今日出門是沒看黃曆嗎?
來自己的樂坊進不去門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翻牆進去卻又惹來這般事端,還遇到這麼一個混不吝的傢伙。
可自己一時之間又該如何證明這鳴鳳坊掌柜的身份呢?
正當那壯漢扶著梯子準備再次搭到牆頭上,來個第二波「攻城」的時候,忽聽一名女子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住手!若是不聽勸告再敢行這種鬼祟之舉,可別怪我們報官了,到時候鳴鳳坊你們進不來,官府的牢房可是進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