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七品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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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雛鷹總有飛出巢的一天,眼見著趙文煊和李方榮二人的態度如此堅決,趙長盛和李樹懷雖有些擔心,但更多的是感到欣慰。

  孩子終於成長起來了,願意擔負起屬於他們這一輩人的重擔。

  這讓趙長盛和李樹懷多多少少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當年他二人也是如此年輕便已領兵上陣殺敵。

  不知道受了多少傷,不知道有過多少次出生入死,才終於有了今日的成就。

  如今孩子們都已經長大了,總不能將他們一直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也該放他們出去飛翔了。

  外面的世界雖然風風雨雨,充滿著各種困難與危險,可終究要讓他們學會自己去面對。

  所以對於趙文煊和李方榮跟隨邵曦一同出使東穆國之事,趙長盛和李樹懷二人並不反對。

  只是如此一來,他們就要多費一些心思了,畢竟自家的獨生兒子都跟著去了,那就更不能讓使團有什麼意外了。

  其實這也正是邵曦提出這個請求更深層的意思。

  雖然他口中說的是身邊需要兩個有能力的人來協助自己,但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

  另外一個原因便是邵曦想通過趙文煊和李方榮隨自己同行,更直接地增加趙長盛和李樹懷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把他們的兩個兒子帶在自己身邊,他們自然會更加用心地去應對此事,倘若自己出了事,他們的兒子也必然會跟著一起出事。

  所以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他們也會竭盡全力保證使團平安歸來。

  只是陳兵邊境邵曦覺得是不夠的,雖然當初他向蕭常毅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並沒有細說。

  但是領兵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切都要依照現實的需要來展開行動。

  如果只是邵曦自己帶著使團前往東穆國,趙長盛和李樹懷也許只會按照蕭常毅的旨意將大軍擺在邊境之上,對東穆國形成一定的威懾。

  可這也僅僅只是一種威懾,沒有蕭常毅的聖命,就算是趙長盛也不敢隨意帶領大軍闖入東穆國境。

  那樣的話,自己在東穆國就算出了什麼事情,趙長盛和李樹懷也只能表示愛莫能助。

  可如今不同了,他們兩個的兒子被自己帶在了身邊,不管有事還是沒事,這兩位將軍都會想盡一切辦法以求使團此行的萬全。

  邵曦的這種做法雖然顯得有一些卑鄙,但也不失高明。

  既讓趙文煊和李方榮協助了自己,同時又等於是綁了兩個人質在自己的手中,逼著趙長盛和李樹懷將所有心思都放在這件事上。

  其實說是卑鄙也不完全對,這一次也正是趙文煊和李方榮為國建功的好機會,同時他們也可以跟著自己前往東穆國開拓眼界,增長見識。

  將來要領兵馳騁沙場之人眼光不可短淺,心胸不能狹隘,這一次帶著他們出去也算是給他們一個磨鍊的機會吧!

  同樣的事,不同的說法。

  雖然邵曦另有目的,但是話說得足夠漂亮,趙長盛和李樹懷自然也不會覺得邵曦的這個請求太過分。

  作為朝中武將,雖知道此行險阻重重,但他們依然決定讓自己的兒子去經歷此番歷練。

  沒有見過生死,如何能做到不畏生死?就算明知道有危險,也該讓他們去經受這種磨鍊。

  趙長盛伸手將趙文煊和李方榮二人拉了起來,親自為在座的所有人將酒杯斟滿。

  然後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酒杯對幾人說道:「此杯我們共飲,既是預祝邵曦此次出使東穆國順利平安,也是拜託邵曦替我們二人照顧好這兩個小子。

  「他們雖然年紀與你相仿,可見識與心性卻遠不如你,此次你帶他們二人外出歷練一切還請多多費心,老夫與老李在這裡先行謝過了!」

  在座的人也紛紛起身,將酒杯端起。

  邵曦笑著說道:「兩位將軍請放心,此行只要我邵曦無事,就必然保證二位公子也平安無事。

  「我們三人一定會一同歸來,倒是這一路上諸般事務還需要趙公子和李公子多多相助於我。

  「只要這一次出使順利歸來,我必向聖上舉薦兩位公子,未來景元王朝保境安民,開疆拓土還需要兩位公子這樣的青年英才。」

  趙長盛和李樹懷聞言都欣喜不已,對於他們來說,兒子能夠平安歸來自然是頂重要的事情。

  可同時他們又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能夠成就一番作為,也算不辱沒自家世代將門的傳承。

  如今有了邵曦的這句承諾,他們自然安心許多。

  因為他們都知道,邵曦憑著一己之力便在南趙和西域成就了諸般大事,想必此次東穆國之行有趙文煊和李方榮跟在身邊更是如虎添翼。

  憑著邵曦的才智,必然不會將自家的兒子帶入險境。

  只要此次東穆國出使能順利完成,邵曦在聖上面前舉薦那兩個孩子,那麼趙文煊和李方榮二人的前途便是一片大好。

  「有你這句話,我和老李就什麼都不說了,你們三個年輕人這一路上一定要互助互愛。

  「尤其是你們兩個,凡事都要跟邵曦多聽多學,無論如何都要確保邵曦的周全。

  「這才是你們兩個此行最重要的任務,若是邵曦有了什麼差錯,你們兩個也就不用回來了。」

  趙長盛這話說的其實也挺有意思,從表面上聽起來他是在囑咐自己和李樹懷的兒子,一切都要以邵曦的平安為首。

  但實際上也是在向邵曦表達自己的誠意,等於是告訴邵曦大可放心,此事他與李樹懷必定會傾盡全力,想盡一切辦法保證他們在東穆國內的安全。

  同時言外之意也是在拜託邵曦要替他們照顧好自己的兩個兒子,無論如何三個人都要一起平安歸來。

  邵曦要的就是這個。

  其實他並沒想過在危急時刻扔下趙文煊和李方榮二人不管,既然三個人一同出去了,那便是性命相息共為一體。

  無論面對怎樣的危險和困難,都必定要共同進退,不離不棄。

  不過與此同時,他也在給自己上一個保險,有了趙長盛和李樹懷這兩個手握重兵之人的相助,此行也算是事半功倍了。

  邵曦相信,在生死攸關的時刻他二人絕不會死守軍令,必定會親自領兵進入東穆國境內來接應自己。

  這就是將趙文煊和李方榮帶在身邊最大的好處。

  邵曦端著酒杯,十分鄭重地對著這兩對父子說道:「此去雖勢必一路艱險,但有了兩位公子相助,再加上兩位將軍的策應,在下有信心此次定能不辱聖命順利出使歸來。

  「兩位公子都是才智過人,我三人聯手必會披荊斬棘,逢凶化吉,還請兩位將軍安心。」

  見邵曦都這麼說了,趙長盛和李樹懷也不好再多囑咐了,否則便顯得有些信不過邵曦了。

  於是幾人共飲此杯,又再次坐下。

  此時李樹懷話鋒一轉,對邵曦問道:「當年在校場之上我便看你的武功天賦極高,不知如今修煉到何種境界了?

  「在前去東穆國出使之前,能否對文煊和方榮二人指點一二?」

  聽到李樹懷的這個提議,趙長盛也興致頗高,一旁的李方榮也是躍躍欲試,只有趙文煊耷拉個腦袋,對此事表現的興趣不大。

  趙長盛看到趙文煊的表現心裡也有點納悶,心說這孩子平日裡修煉武功都十分刻苦。

  如今讓他與邵曦切磋切磋,為何他會表現得垂頭喪氣,毫無鬥志?

  這與平日裡實在是有些大相逕庭,難道面對邵曦他竟連這點信心都沒有了嗎?

  雖然當年邵曦表現得比之前上場的三位小將都要出眾不少,但以當時的武功境界來看,他們之間的差距也並非不可逾越。

  趙文煊這幾年埋頭修煉,就算自認不如邵曦也不該是這般表現。

  「文煊,你難道就不想與邵曦切磋一番,看看如今與他之間相差多少嗎?」

  李方榮也十分興奮地小聲對趙文煊說道:「就是啊!當年我們都不如他,這幾年我們卻修煉得足夠刻苦。

  「不如就跟他比劃比劃,看看我們與他還相差多少。」

  趙文煊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又看了看李樹懷和李方榮。

  有些沮喪地說道:「若讓邵公子指點我和方榮倒的確不為過,可若說是讓我們與邵公子切磋的話,我看還是算了。

  「莫說是我與方榮,就算是加上父親和李叔父我們四人聯手,恐怕也都未必是邵公子的敵手,明知差距如此之大,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趙文煊的話讓在場其他三人都大吃一驚。

  趙文煊雖自幼體弱,又患有氣喘之疾,可在習文的同時對武功的修煉也是刻苦異常,甚至武功境界始終都略壓李方榮和朱義誠一頭。

  而且此子心性沉穩,性情平和,處事不驚,卻又不乏自信,這一點從當年他平靜地走上校場與烏球兒對戰便能看得出來。

  他的武學天賦也很高,否則也不會自創出八道劍那樣的劍法。

  這樣一個平日在他人眼中沉默寡言卻總是淡定自若的一個人,為何此時會表現得如此沮喪?

  難道他已經知道邵曦的武功境界,並因此而受到打擊了?

  正常來說,同輩中人武功境界略高於自己是很平常之事,畢竟每一個人的武學天賦和刻苦程度不同。

  但只要足夠努力,便有超越對方的可能。

  而此時趙文煊的表現卻像是近乎絕望,仿佛邵曦是自己面前的一座高山,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都無法將其超越。

  「你剛剛說我們四人聯手都未必是邵曦的對手,這可不像你平日裡會說出來的話,難道你知道邵曦如今是何境界了?」

  趙文煊看了一眼邵曦,又轉頭看向了趙長盛三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語氣十分平淡地說了句「七品。」

  「七品?」

  「七品?」

  「七品?」

  趙文煊的話如同在飯桌上點燃了一個炸藥包,瞬間便將三個人都炸得外焦里嫩。

  一個個呆若木雞,驚訝地張著大嘴,雙眼緊盯著趙文煊,不知道是認為趙文煊說謊,還是覺得他病情嚴重了,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反正此時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難以置信」四個大字。

  「嗯,後期。」

  如果說之前的那句話是個炸藥包,那麼後面的這句話就是被炸藥包引爆的原子彈。

  「啊?」

  「啊?」

  「啊?」

  此時的房間裡一片寂靜,全然沒有了之前那番熱鬧的景象。

  趙長盛被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完全愣在了那裡。

  李樹懷手中的酒杯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沒拿住掉到地上摔成了幾瓣,杯中的酒也灑了一地。

  反應最大的是李方榮,在得知邵曦已是七品的時候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當趙文瑄說出是七品後期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直接從凳子上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費了半天勁才扒著桌沿爬了起來。

  抻著脖子看看趙文瑄,再看看邵曦,又轉回頭看看趙文煊,目光就這麼在兩個人的臉上掃來掃去,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不一樣的答案。

  可最後他確定了,趙文煊說的都是真的,因為他從邵曦臉上的表情已經得到了確認。

  全身無力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擺爛等死的樣子。

  也難怪他會如此表現,這特麼實在太打擊人了!

  自己一天到晚玩了命的修煉武功,為的只是不被趙文煊落下太多。

  可是人家邵曦一年到頭東跑西顛什麼都沒耽誤,如今竟已到了「化氣境」七品後期,這還是人嗎?該不會是從哪裡跑來的妖怪吧?

  其實他這麼想也沒毛病,邵曦原本便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從另一個世界穿越到這裡可不就是個妖怪嗎?

  趙長盛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什麼卻沒說出來,也是一屁股坐回到凳子上,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長長地嘆了口氣。

  此時他心中只有兩個字——妖孽!

  李樹懷俯下身去撿拾地上打爛的酒杯,以緩解此時臉上的尷尬之色。

  邵曦這才多大?卻已進宗師之境,現在想想剛才自己的提議是如何的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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