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人間有正道

  七品「化氣境」,姓程!

  這讓邵曦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南海盈月島望舒閣的閣主程白秋,但這事明擺著不可能是程白秋,那麼還會是誰呢?

  唯一讓邵曦心中還有印象的,便是數年前在靈羽山千羽門遇到的天昀宗少宗主程星琰。

  邵曦倒不認為那個七品高手是他,就那小子的德行別說數年,就是數十年他也未必能達到七品之境。

  邵曦在意的是,他姓程!

  當年與程星琰一同登上靈羽山前往千羽門挑戰的人當中,有一個是他們天昀宗的三護法曾竹先,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是六品中期的境界了。

  不過以他的年紀來計算,這老傢伙的修煉天賦應該並不算高,想必這幾年都未必能達到六品巔峰。

  但當年連天昀宗的一個三護法都有六品中期的境界,那麼可想而知天昀宗的宗主必定是個不同凡響的人物。

  否則他那個寶貝少宗主兒子也不會在千羽門面前那般囂張。

  不過自打那次自己從他們手中幫千羽門贏走了天昀宗的鎮宗之寶四方劍與《四方劍法》秘籍之後,想必這天昀宗在武林中也沒什麼立足的資本了。

  那麼天昀宗的那位宗主勢必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為了天昀宗未來能夠延續下去而費盡心思。

  難道這一次海湖幫請來的人就是天昀宗的那位宗主?他不會已經淪落到給江湖幫派做打手這麼不堪的地步吧?

  邵曦記得千羽門的四位長老曾經跟自己提起過天昀宗的宗主名叫程甫,不知道眼下讓桐山五鬼頭疼不已的這個七品高手會不會正是此人?

  「姓程,此人可是叫程甫?」

  聽到邵曦提起這個名字,劉鐸和劉松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了劉海,貌似他們兄弟幾人中也就劉海知道的消息還多一些。

  哪知道劉海也搖了搖頭,一臉茫然地看著面前的三人。

  「你們別這麼看著我,我也是聽的傳聞,知道的也就這麼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叫程甫我也不知道!」

  他這一句話搞得原本滿懷希望的三人失望地往椅子上一靠,沒人再搭理他了。

  弄得劉海像犯了什麼錯一樣,眼巴巴地看著邵曦三人,再想開口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倒是劉鐸突然間好像反應過來了,連忙轉頭對邵曦問道:「邵兄弟,你說的這個名字我怎麼覺得這麼熟悉?」

  邵曦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只回了劉鐸三個字。

  「天昀宗。」

  聽到「天昀宗」三個字,劉鐸頓時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說道:「我就說嘛!這個名字我總覺得在哪裡聽說過。

  「那天昀宗的宗主不正是叫程甫嗎?邵兄弟,你是懷疑海湖幫請來的那位七品高手是天昀宗的宗主?」

  邵曦又喝了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地回道:「我並不確定,只是因為他姓程,所以才有此猜測。」

  劉松站起身來,一邊摸著自己的下巴,一邊在堂中來回地踱步,似乎是在分析著邵曦的推斷。

  「邵兄弟,這江湖武林中姓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當然,能夠達到七品『化氣境』的並不多。

  「不過你為何就猜測此人乃是天昀宗的宗主呢?難道就不能是什麼隱世之人出山?」

  邵曦也摸著自己的下巴,皺著眉頭一邊思索一邊緩緩地開口說出自己的理由。

  「我能有此猜測是因為武林中真正能夠進入七品之境的人畢竟不多,這其中姓程的人更是屈指可數,所以並不難推斷。

  「我猜此人是程甫,是因為數年前在靈羽山千羽門曾經有過一場比武,當時前去千羽門挑戰之人正是天昀宗的少宗主程星琰。

  「當時一同前去的還有天昀宗的三護法曾竹先,陰差陽錯之下我代千羽門出手擊敗了這位少宗主與曾竹先。

  「天昀宗因為這場比武失去了鎮宗之寶四方劍和《四方劍法》秘籍,宗門失去至寶就等於失去了在武林中立足的根本。

  「程甫作為天昀宗的宗主,一定不想看到宗門在自己手中沒落,所以必定會另尋他法以求宗門傳承能夠延續。

  「而要做到這一點最直接的途徑就是尋找一方勢力投效,一個失去立足根本的宗門終究還是會淪為他人的鷹犬爪牙。

  「這種事就算程甫是個七品『化氣境』的高手也逃不過這樣的命運,當年五龍山太常教因為丟失了《太常心經》不是也被你們兄弟幾人嘲笑過嗎?

  「我之所以沒有猜測是哪位隱世之人,是因為隱居的人根本就沒有必要跑出來摻和江湖的事情,不然當初又何必隱居?」

  劉鐸兄弟三人聽著邵曦雲淡風輕地講述著在靈羽山千羽門的事情,直接都聽傻眼了。

  他們沒想到當年邵曦在離開五龍山之後居然又跑去了靈羽山,還代替千羽門出戰天昀宗。

  不但擊敗了對方的少宗主,連曾竹先那個老傢伙竟然也敗在了他的手裡。

  要知道當年雖然同為六品中期,可是就連劉鐸也不敢去招惹曾竹先。

  雖說武功境界相同,不過曾竹先只是天昀宗的三護法,上面的那幾個可都是他們桐山五鬼惹不起的。

  也正因如此,當年天昀宗才敢跑到靈羽山去踩千羽門,因為千羽門當時也與五龍山太常教一樣,陷入了沒有七品「化氣境」高手坐鎮的尷尬境地。

  在這種明顯不占優勢的情況下,邵曦竟能以一敵二,將天昀宗從千羽門逼退,並且替千羽門拿下天昀宗的鎮宗之寶,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邵曦有著足夠的信心和底氣!

  當年他們兄弟五人與邵曦在五龍山分手之時,便知道邵曦已經達到了六品巔峰的境界。

  難道在數年前相助千羽門之時,邵曦便已經突破了那道壁障進階到了七品「化氣境」啦?

  若真是如此的話,數年之後的今天邵曦又是達到了怎樣的境界呢?

  劉鐸有點不敢再往下想了,眼看著面前這個才剛剛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劉鐸已經有了如同仰視高山一般的感覺。

  這幾年自己辛辛苦苦也不過才從六品中期熬到了六品巔峰,才堪堪達到當年邵曦的境界。

  可如今看來,恐怕邵曦已經不僅僅是七品境界那麼簡單了。

  如今在邵曦的身上,他已經隱隱地能夠感覺到只有武道高人身上才會散發出的自信與淡然。

  「若邵兄弟猜得不錯,海湖幫請來的這位七品高手真的是天昀宗的宗主程甫的話,我想我們怕是真的遇到大麻煩了。

  「據我所知,就在最近這兩年那程甫已經從七品中期修煉至七品後期了,恐怕如今就連太常教的掌教孫不在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劉鐸說這番話的時候,顯得憂心忡忡。

  這也難怪,原本一個海湖幫就已經讓他們桐山五鬼門對付起來感到相當吃力了。

  若是那個七品的幫手是七品後期境界的程甫,只怕就算有邵曦幫忙,他們與海湖幫對戰之時也難有勝算。

  聽到劉鐸這麼說,邵曦的臉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抱著肩膀用大拇指抵著下巴,眉頭緊鎖,似乎也在琢磨著應對之策。

  「這倒是有點麻煩,如果那個人真的是程甫的話,他也是七品後期,這對付起來要是不用點特別的手段,別說擊敗他,恐怕就是想占點便宜都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邵曦只是隨口的一句自言自語,卻將劉鐸兄弟三人聽得呆在了當場。

  也是?啥意思?啥叫也是?

  邵曦的話中說程甫也是七品後期,為什麼他用了「也是」這個詞?

  難道……?

  這哥仨此時已經不淡定了。

  劉鐸「騰」的一下站起身來,上前兩步從頭到腳又打量了邵曦一番。

  他這如同看怪物一樣眼神看得邵曦直發毛,心說這哥們兒沒事吧?怎麼這麼看著自己?

  「邵兄弟,你給我們兄弟幾個交個實底,你如今的武功到底到了何種境界?為何在說到程甫的時候你用了一個『也是』?難道兄弟你……?」

  這會兒邵曦才反應過來劉鐸為何如此激動,對著面前的三人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沒錯,你們猜對了!我如今也是七品後期,不過只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若對方真的是程甫的話,雖然應對起來有些麻煩,不過倒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從邵曦這裡得到了明確的回答,劉鐸與劉松、劉海兄弟三人真是又驚又喜!

  驚的是他們想不到只是數年未見,這個當年差點喪命在他們手裡的年輕人竟已達到了七品後期,已經遠遠將他們甩在了身後。

  如今他們對邵曦除了仰望,已經不敢再有什麼別的想法了。

  別人窮盡一生都未必能夠達到的成就,想不到這個當年只有五品初期的小伙子僅在短短的數年之間便已達成。

  如此妖孽一般的修煉天賦,怎能不讓人嘆為觀止?

  他們不知道的是,邵曦在南海盈月島和西域的這幾年所遇到的機緣更是他們不敢想像的。

  若是讓他們知道了這些,只怕這兄弟幾個會嫉妒到發瘋。

  異於常人的修煉天賦也就算了,這逆天的運氣更是尋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有了如此多的奇遇,邵曦的修煉速度理所當然是恐怖如斯!

  喜的是如今五鬼門不但也有了一個七品的助力,而且也是一個七品後期的高手!

  再與海湖幫對上,他們兄弟心裡自然也就多了幾分底氣,只要能夠放手一搏,哪怕是輸也不至於輸得像之前那麼窩囊。

  更何況他們對邵曦充滿了信心,一個如此妖孽的存在,就算對方真的是程甫,在邵曦面前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他們一直也都在關注著與邵曦同來的烏球兒。

  這個大胖子雖然看起來武功境界並不十分突出,但那龐大的身軀和奇異的兵器足夠讓他們對其有所期待。

  這樣的人並不能單純的以武功境界來判斷他的實力,也許他真的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劉鐸萬分激動地一把拉住邵曦,明顯能感覺到他雙手都在發抖。

  「邵兄弟,你這一趟可是救了我們兄弟五人啊!

  「有了你,我們就不用擔心五鬼門會被海湖幫所覆滅,當地百姓也不用再忍受海湖幫的欺壓,你可真是我們的救星啊!

  「在下替桐山五鬼門,也替桐山一帶的百姓先謝過邵兄弟的相助和解救之恩。

  「若此次能夠徹底消滅海湖幫,我們桐山五鬼願追隨兄弟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說完,劉鐸抱拳拱手,單膝跪地,鄭重其事地對著邵曦一拜。

  劉松和劉海見自己大哥此舉,也連忙一同跪拜邵曦。

  這可是邵曦之前沒想到的,一時間竟被他們兄弟三個搞得手足無措起來,趕忙上前伸手去拉他們。

  哪知道他這一拉,劉鐸卻不肯站起來,劉松和劉海見自己大哥不肯起來,他們二人自然也不肯站起來。

  這就把邵曦給搞糊塗了,心說你們要謝便謝,謝過就算了,這怎麼還賴著不起呢?

  「幾位兄長,你們兄弟五人每一個都比我年長,如今此舉小弟我已是承受不起,為何又不肯起來?」

  劉鐸抬起頭看向邵曦,此時眼中已噙著淚水,實在無法想像幾年前在五龍山上那般狠辣之人,此時竟是滿臉的委屈與不甘。

  「兄弟,我們很清楚我們與你並沒有太深的交情,如今之事兄弟你肯來相助,我們已是感激不盡!

  「在下有幾句心裡話想跟你掏心掏肺地說上一說,兄弟你聽後無論做何決定,我們都絕無怨言。」

  劉鐸說這番話的時候神情莊重,語氣懇切,看得出沒有絲毫的虛情假意。

  邵曦見狀也放開了拉他的手,一臉鄭重地回道:「幾位兄長有什麼話直言便是,兄弟我聽著呢!」

  此時劉鐸的聲音已有些哽咽。

  「當年我們桐山五鬼也算得上是作惡多端,幸得幾年前在五龍山上被孫前輩和兄弟當頭棒喝,這才懸崖勒馬,改過自新。

  「與海湖幫之爭一開始的確是為了各自的利益,可也因此事受到當地百姓的擁戴,讓我們兄弟五人明白了人間正道是滄桑的道理。

  「如今我們五鬼門如何已不再重要,可桐山百姓卻已是飽受匪患之苦,兄弟肯出手相助,不僅是我兄弟五人之幸,更是桐山百姓之幸。

  「我們懇請兄弟竭盡全力,用盡手段,不為我桐山五鬼,只為桐山百姓,我們替那些受苦的百姓謝過兄弟了!」

  邵曦被劉鐸的話說得心中一顫。

  好一個人間正道是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