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鑫怔了怔。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溫秒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他有心想要辯解,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事實上,他當時因為小艾護士忽然墜樓的場面,被嚇了一大跳,腦子完全處於宕機狀態。
之後,那個黑衣青年讓他走的時候,他的腦子也還是和漿糊一般,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當時那種岌岌可危的害怕下,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要帶溫秒走,保證她的安全。
所以,當黑衣青年讓他走,說他會處理剩下的事情事,他甚至還鬆了一口氣。也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就真地就走了。
可等到了學校,冷靜下來之後,他自己也是越想越不對勁。只不過這時,也是為時已晚。等他再次孤身返回醫院的時候,裡面已經圍滿了警察,到處都拉著警戒線。
他擠在人群中,聽人們你一嘴我一舌的討論著案情,但誰也沒有提到還有一個受傷的男性被害人。沒有打聽到南牧的消息,他又不敢久留,只能又回了學校。
溫秒急匆匆地穿鞋下床,要去醫院找人。
她之前醒過來的時候,不是沒想過直接給南牧打電話。
但是,南牧昨日的傷勢這麼嚴重,不管是在手術中,還是術後休息,現在都不可能是一個清醒的狀態。
所以,她才沒敢打這個電話。
提到電話,溫鑫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當時小艾護士墜樓的時候,我撿到了一部手機。」
溫鑫描述了一下那個手機殼的模樣,溫秒一聽就知道是南牧的。
等聽到溫鑫把電話給了那個抱他下樓的黑衣青年時,她更加崩潰:「你為什麼會將手機給他呀?」
溫鑫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事實上,他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己當時處理得有些離譜,「他說後面的事情都交給他處理,我以為,他會去找……南牧。」
溫鑫想了想,又補充了幾句,「你也別太急。之前在醫院樓頂的時候,因為天色比較暗,我當時雖然覺得你救的是南牧,但其實也有點不太確定。因為那個把你交給我的黑衣青年其實瞧著很是眼熟,我回來之後還想了想,覺得他的身影挺像南牧的……但現在從,你這裡知道樓頂上的確實是南牧的話……嗯,你說,他會不會是南牧的什麼哥哥呢?」
這話聽得溫秒直皺眉頭。
在她的記憶里,南牧應該是獨生子吧?
南牧和溫鑫兩個人並不熟,最多就是坐在一起吃過幾次飯,而且都是因為溫棠棠帶著南牧來……連溫鑫都覺得那身影像南牧的話,那得是多像?
她忽然心念一動,緩下了去醫院的打算,而是掏出手機。
溫鑫說他把手機給了那個黑衣青年,那接電話的人,應該會是他吧?
她按下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就被人接了起來。那頭,傳來南牧熟悉的聲音。
「醒了?身體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太好了,他還活著。
溫秒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肩膀也隨之鬆弛下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和,也沒有虛弱的感覺。
溫秒:「在什麼地方?」
南牧:「一家賓館,就在學校對面。」
「等我十分鐘!」
溫秒匆匆跑到學校對面,巡視了一圈才找到南牧口中的賓館。原來他說的不是一家賓館,而是賓館的名字「一佳賓館」。
溫秒伸手推開玻璃門,一眼就看到,坐在大廳休息沙發上的那道挺拔的身影。
南牧穿著黑色的T恤,低頭在手機屏幕上刷著什麼。大約是聽到了這邊的響動,他抬頭,與她的視線驀然相對。
溫秒喉間一哽,一瞬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心裡湧起一股酸澀的情緒,但被她硬生生地強忍了回去。
是活蹦亂跳的他。
真好。
原本神情冷冽的南牧見到溫秒,眨了眨眼睛,英氣硬朗的眉骨下,忽然露出溫和的笑容。
「怎麼跑這麼快?」南牧從沙發上站起來,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什麼時候醒的?吃飯了嗎?」
溫秒沒有回答,她的視線從他紅潤的臉上一直移到腹部,黑色的衣服遮住了一切,可就在昨天,那個地方還被刀捅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她的手還曾按在上面。
即便知道南牧不可能在身上有傷的情況,還能面不改色地坐在這裡。可她還是忍不住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的面前,上手掀起了他的T恤。
T恤下沒有她想像的血窟窿,她先鬆了口氣。但很快,她就看見了一道傷疤,上面雖然拆掉了針線的痕跡,但仍能很明顯地看出是經過了縫合。
溫秒下意識的拿手指摩挲了一下針線縫合傷口的位置,若有所思地問,「你怎麼會好得這麼快?」
溫秒這串動作看似很久,其實很快,快到南牧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掀了衣服。少女的手指在身體上划過,溫熱的觸感透過指尖傳遞過來,沒來由的讓他有點心慌意亂,耳根瞬間燒的通紅。
南牧先是一僵,然後無措地一把抓住身上的罪過禍首。
溫秒不解的抬頭看著南牧,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握住她的手。
南牧左手握拳抵在唇邊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大庭廣眾之下,這樣不太好吧?」
溫秒原本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坐在另一側沙發上的一對姐妹,正捂著嘴偷著笑,瞧著他們的眼神亮晶晶的滿是八卦的意味。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動作有多麼出格。
她下意識地想離南牧遠一些,但手還被人握著,她掙了兩下沒有掙脫。
南牧捏了捏溫秒軟乎乎的小手,「我們去房間聊。」
說著,轉身牽著溫秒朝樓上走去。
溫秒跟了上去,盯著他牽著的自己的手。
他的手指細長,骨節分明,表面的皮膚光滑飽滿,跟常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可為什麼,她此時此刻卻感覺渾身的酥麻感從腳底湧上心頭,手一動都不敢動。
南牧拿房卡開門的時候才鬆開了她的手。
溫秒感覺手的麻了,偷偷地將手背在身後活動了一下。
溫秒跟著南牧進了房間,怕對方舊事重提,她先發制人地再次詢問,「你不是另一個你了吧?」
來的路上,溫秒已經重新想過了。
南牧這麼大的傷口可能突然痊癒,唯一的情況,只能是受傷的他回到了未來,而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人,是已經在未來治療好之後的南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