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替你討回來

  有人叫她的名字。

  葉挽星木訥地站在原地,沒有回頭。

  「葉挽星。」

  有人又叫了一次。

  這一次她確定不是幻覺。

  她轉過身,一雙眸子閃著破碎的光。

  那輛定製款布加迪威龍,隔著雨霧,安靜地停在路邊,車窗微微降下一道縫隙。

  閃電掠過厚重的灰黑色雲團,將車子映成銀灰色。

  是文先生。

  她僵硬著身體走過去,身上的泥漿還在滴著水。

  葉挽星低下頭,剛才已經哭得太久,早已經沒有了力氣。

  她啞著聲音:「我身上髒……」

  車裡的男人驀地靠了過來,拉開大衣,將她整個人裹在懷裡。

  車內一片漆黑,連一點微光都沒有透進來。

  她看不清他的臉,但隱約地,又能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模樣。

  眼皮慢慢變重,竟然就在他的懷裡安穩地睡了起來。

  明明京北最可怕的男人,就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卻覺得自己現在無比安全。

  這一覺睡了很久,夢裡有人輕撫她的臉。

  她朝著那隻手靠了靠,像只貓。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身上被蓋著一條毛毯,帶著一股烏木沉香的味道。

  「醒了?」男人的聲音嘶啞,似乎是熬了夜。

  「嗯。」葉挽星小心翼翼地坐起來。

  「你的臉上是怎麼回事?」男人言語寥寥,卻透著明顯的怒意。

  葉挽星又沉默了。

  「你覺得我查不到?」

  「文先生…不要再幫我了…我還不起……」

  她說的是實話。

  欠他的實在太多了,她拼命地想要還,可是每次遇到危險,他又會對她再次伸出援手。

  這樣下去,她欠他的,大概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既然還不起,就繼續欠著吧。」

  一輩子的那種。

  葉挽星咬著下唇,不發一語。

  「乖,告訴我是誰打的?我替你討回來。」他誘哄著她。

  「是我爸。」

  隔著暗色的光線,葉挽星都聽出了空氣里急速變化的冰冷氣息。

  像一條驚蟄已過,剛剛出洞的蛇。

  危險至極。

  他沒有再問,知道是誰打的已經足夠了。

  他輕輕敲了下駕駛位的椅背,司機便啟動了車子。

  葉挽星沒有問是要去哪兒,對她來說,只要不回酒店,現在去哪兒都好。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躲一輩子……

  找一個沒有養父和養母的地方生活。

  她欠他們的恩情,可以用她餘生賺的錢來還,就是不要再見面了。

  那種時時刻刻都需要小心翼翼活著的日子,她過夠了。

  鄭直禮一個抬手,她都會下意識地神經緊繃,因為很可能會沒有理由地再一次遭到毒打。

  她也害怕養母每一次讓她窒息的電話。

  人總是貪心的,在遇到文先生和季聽瀾之前,她一直沒有覺得她的人生沒有什麼不妥。

  但是後來,有人告訴她,要想想自己想要什麼。

  除了自己,都叫別人。

  車,終究還是停了下來。

  停在一幢歐式古堡的別墅門口,別墅的位置很偏僻,在京北的郊區。

  四周沒有人煙,只有這棟莫大的古堡莊園。

  葉挽星的頭頂忽然被罩上一件西裝外套,是她送給文先生的那件。

  文先生先下了車。

  待文先生進了大廳之後,才有人扶著葉挽星下車。

  別墅里依然按照文先生的習慣沒有開燈。

  四周都是黑色的。

  「去房間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出去一趟。」文先生拿開她頭頂的西裝。

  「好。」

  有僕人帶她去了房間。

  文先生給陸衍打了個電話,直奔鄭家。

  此刻的鄭直禮正在家裡享受生活,穿著浴袍躺在沙發上吃香蕉,僕人幫他挖著耳朵,很是愜意。

  聽到門鈴響,他隨意地擺了下手,「去開門。」

  下一秒,門直接被踹開了……

  他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想到了上次季聽瀾「登門拜訪」時似乎也是這樣不請自來的。

  鄭直禮嚇慘了,手裡抓著一把水果刀,打算防身。

  心裡還在納悶,季聽瀾不是去法國了嗎?

  門外,一身枚紅色襯衫的妖嬈男人,邁著兩條修長的腿,慢慢走進來。

  他走到鄭直禮面前站定,「鄭董事長,文先生有事想跟你談談。」

  「文先生?哪個文先生?」他不記得自己跟什麼文先生有交情。

  「京北頂級資本大佬文先生。」陸衍笑得邪魅。

  一旁的老婦人走到兒子身邊,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一次也變得謹慎多了,「兒子,文先生是誰啊?」

  「一個能控制整個京北經濟命脈的男人。」鄭直禮腦子裡還在想,自己到底哪裡得罪文先生了。

  老婦人有些狐疑地看著陸衍,「文先生找我兒子有什麼事?」

  「那還得請鄭董事長自己去問個明白,文先生就在門外的車裡。」

  「有什麼話讓文先生自己來家裡說,我們不出去。」老婦人護著兒子。

  「可以啊,不過文先生有潔癖,討厭髒的地方,或者我先讓人把這裡剷平?」

  陸衍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出去。」

  鄭直禮知道這次躲不過去了,乖乖跟著陸衍出去了。

  他確定,自己從沒有惹過文先生,所以心裡十分有底氣。

  車門是開著的,鄭直禮想要上車,卻被陸衍一腳踢在腿彎處。

  他毫無防備,就這樣跪在了地上,手裡的刀滑稽得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掉在了一旁。

  地上的泥水又冰又冷,他只穿了一件浴袍,凍得齜牙咧嘴的。

  想要抬頭,陸衍卻一把按住了他的頭,「把頭低下!」

  「鄭直禮,誰給你的膽子,動我的女孩兒。」車裡的男人,身體微微前傾,聲音低沉嘶啞。

  「你的女孩兒?我不玩女人的,文先生,您是不是弄錯了……」

  鄭直禮雖然有家暴傾向,但是一直潔身自保,從不玩女人。

  「那我提醒你一句,今天你帶著她去相親了。」

  鄭直禮整個人都僵住了,葉挽星是文先生的人?

  不可能,她怎麼會認識文先生這種大人物。

  一定是搞錯了。

  「文先生,我今天是帶我小女兒去相親的,她叫葉挽星,應該不是你的人吧。」鄭直禮試探著問。

  「原來你不知道她是我的人,」文先生勾起唇角,笑容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