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文先生語氣森冷無溫。
「你對葉挽星攤牌，她沒有跟你分道揚鑣，但是以她的性格，會跟你保持最大限度的距離。」
陸衍分析道。
「我說過不會對她做什麼，更不會對她造成困擾。」
「可是文先生，你的喜歡就是對她最大的困擾，她暗戀了季聽瀾三年，這三年她除了默默喜歡以外做過什麼？」
陸衍的話的確讓文先生反駁不了。
雖說葉挽星暗戀了他三年，可是這三年裡她的喜歡都是默默的，藏在角落裡的。
直到三年後，她才出現在他所在的劇組裡。
明明是她先喜歡他的，可是到最後步步退縮的也是她。
如果不是他一步一步向她走過去，葉挽星會躲一輩子吧。
「她的性格絕對不是那種明知道你喜歡她，還能欣然接受你的幫助的，更不可能跟你有過多交集。」
「可是今天她出事的時候，她喊的是小叔叔救她，不是季聽瀾。」文先生的眼眸染上痛苦。
「文先生本來就是季聽瀾的第二個身份，自然也會有相似的地方，這個相似的東西才是讓她信任的本質。」
「你的意思是，從頭到尾她喜歡的人都是季聽瀾，即便我再努力成為那束光，也沒辦法照亮她這顆星星。」
文先生的臉陷在濃郁的墨色里，黑長的睫毛微微垂下來，遮住眼底的暗淡。
「如果你再這樣頻繁接近她，她那麼聰明的一個人，不會猜不到文先生和季影帝是一個人，到時候你怎麼收場？」
「你以為文先生這個身份很好當嗎？剛剛我看著她在我面前哭得那麼難過，我卻連抱她的膽量都沒有。」
文先生深吸了一口氣，「陸衍，我今天抱著她上車的時候沒有關燈，如果她睜開眼，就能看見我的臉。」
「你瘋了嗎？」
陸衍滿眼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陸衍，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無助過，我看著她被護士推進手術室，而我只能坐在車裡等。」
文先生攢緊拳頭，眼睛都跟著紅起來。
「我很想進去陪著她，可我是文先生，只要那個兇手一天找不到，我就一天沒辦法站在陽光下牽起她的手。」
他的聲音都在抖。
陸衍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文先生，他凝神想了好一會兒。
「你想好了嗎？如果告訴她真相，她可能連季影帝都不要了。」
「我不敢賭，陸衍，我也有懼怕的東西。」文先生笑得苦澀。
「退出葉挽星的生活吧，即便你改變了文先生的氣味兒，聲音，以及說話的習慣和行為模式，但是……」
陸衍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有些東西是改變不了的。」
文先生為了讓葉挽星不起疑心，保持著燃香的習慣，所以他的身上長期停留著烏木沉香的味道。
聲線也改變了。
為了隱藏身份，他從不跟葉挽星有肢體接觸，在暗色的光線里，兩個人始終保持在半米的距離。
可是葉挽星那麼聰明，早晚還是會猜到的。
陸衍說得對，文先生的身份不適合繼續停留在葉挽星的生活里了。
文先生決定以後只在暗處守護，不再露面了。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文先生坐在車裡看著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太陽從高聳的樓房中間的縫隙升起來，照亮了整個城市。
因為岸田文雄一整晚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跟他一起來的那些日本演員開始自發組織找人了。
如果再找不到就打算報警了。
他們在酒店裡找了一個上午的線索卻一無所獲，最後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葉挽星的身上。
園田康博有些心虛，因為昨天岸田文雄約葉挽星的時候，他是知道的。
包括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也是他出的主意，岸田文雄還答應玩完葉挽星之後就給他玩玩。
結果沒想到岸田文雄進了包廂之後就再也沒出來過。
劇組的演員都被安排在了樓上的包廂，樓下這一層都被岸田文雄包下來了，服務生也都支走了。
所以到最后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他只是聽說葉挽星昨晚被文先生接走了，就是在全樓的燈都滅掉的那一個小時裡。
同時消失的還有岸田文雄。
他不知道文先生是誰，但是聽描述者的語氣就知道那是個惹不起的人。
園田康博忐忑地拎著果籃，在醫院樓下徘徊著，身後還跟了幾個日本演員。
車裡的文先生聲音嘶啞地對前座的原策說道：「那幾個人是跟岸田文雄一起的。」
原策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確認了一遍，「是的，文先生。」
「他們竟然有膽子來。」文先生嘴角掀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文先生，您打算怎麼做？」
「我是個合法的商人，我什麼也不做。」文先生閉上眼睛。
原策立刻心領神會，掏出手機，發了個信息。
十分鐘後，醫院前仿佛沒有出現過那幾個日本人。
「送我回閒庭公館換身衣服。」
「好的，文先生。」
原策開車帶文先生離開了。
葉挽星睡了很久，卻睡得很不踏實，一直都在做噩夢。
夢裡岸田文雄朝她撲過來，她握著叉子用力刺進他的眼睛。
她從睡夢中驚醒，好不容易又睡著了，噩夢卻也接上了，岸田文雄捂著眼睛朝她衝過來，撕碎她的衣服。
「不要！」
她掙扎著從夢裡醒過來。
床邊坐著一夜沒合眼的季聽瀾。
男人坐在床邊，用力將女孩兒抱進懷裡，溫暖的手掌按著她的後腦勺，把她揉進懷裡，「綰綰，別怕，我在。」
葉挽星適應了一會兒現實世界，才看清眼前的人，「季老師。」
「是我。」
他在她的唇上吻了又吻，那種思念好像隔了一個世紀。
「你…是不是都聽說了？」葉挽星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我都知道了，對不起，我應該陪著你進組的。」
季聽瀾昨晚在車裡一夜未眠，很後怕。
他差一點兒就失去葉挽星了。
他衝進包廂的時候，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兒，有那麼一瞬間心跳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