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蔓初低著睫毛,軟軟的嗓音里染上了幾分落寞:「媽媽說過,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做到傷害家人的地步,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她不想我和槿汐也變得那樣……」
女孩的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睫毛投射在鼻翼的陰影微微顫動著,連聲音也輕的,幾乎要被風聲吹散。
西瑞看著她,微微有些出神。
——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做到傷害家人的地步,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悲哀麼……
那麼,少爺又是有怎樣的悲哀,才會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家人,而無動於衷呢?
就算是現在,也能這樣面無表情的,要殺死他的另一個家人。
夙沙涼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挑起一抹妖冶的笑意來:「好,我就再給她一次機會。」
西瑞震驚的抬眸看向對面的夙沙涼。
他……
改變主意了?
那個從來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影響自己決定的,站立在暗黑帝國頂點的少年,為了一個女孩,改變了想法?
「但……」
月光下,少年漆黑的瞳眸中流轉著冷邪的笑意,緋紅的唇瓣彎成的邪肆弧度,卻是霎時讓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顏色。
「要看她有沒有命,繼續活下去了。」
站在門外,看著沒入黑暗裡的車燈,司炎平靜的收回視線。
「走吧。」
久神有些擔心的看了他一眼:「真的,就這樣讓她離開嗎?」
少年拉開車門的手微微停了停,風吹起他絹絲一般柔軟的發,細碎的陰影,滑動在精緻的臉上:「她該知道這些事情,只有這樣,才不會對他產生這之外的感情。還有……」
想到剛才她剛才閃避的眼神,他的眼裡,隱約的流淌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種子,已經發芽了。」
*
烏雲飄過來,遮住了原本清亮的月光。
要變天了。
飛蛾盤旋在昏黃的燈光之下,在四周的牆壁上,晃動著忽大忽小的陰影。
「十分鐘。」
西瑞抬手看著手錶上轉動的秒針,沒有理會對面女孩瑟瑟發抖的身影,淡漠的開口。
「你離開的十分鐘後,我們的人會去追你,如果你在五點之前沒有被我們找到,遊戲結束,你的生活,不會有任何的影響,但以後,永遠不准再接近蔓小姐。」
他的話音剛落,那個女孩驀地抬起了睫毛——
「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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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針規律的划過是數字12——
「開始。」
像是突然反應過來,遲槿汐不顧一切的朝著門外衝去。
她不想死,她不要死……
她好不容易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她不想死……
路過門外的車輛時,她發現車鑰匙還留在車內,她於是上車,被折斷的手腕疼得她說不出話來,可是現在她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她發動車子,瘋了似的踩下油門,駕車離去。
天上,緩緩的落下雨來,越下越大,迅速的打濕了地面,也打亂了微漾的海平面。
看著車子離去,西瑞按了下耳機:「就這樣放過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