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不想見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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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十點多,一向安靜的別墅區駛進了一輛救護車,在短暫的停留後很快駛離,別墅區內再次恢復了沉寂。這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並未引起鄰居們的注意探究。

  醫院的走廊里,陳阿姨驚惶無助的正向孟其元說著事情經過。她今早早早的起來就開始做早餐,可早餐做好,仍舊不見她下來。她想著小姑娘也許是睡懶覺了並未注意,直到到了十點鐘仍是不見她下樓來,不由得有些擔心,這才往樓上去看。

  敲了半天的房門沒有任何反應,她推開門,才發現門沒有反鎖,而且床上空空的,孟筂並不在。

  她被嚇了一跳,開口叫孟筂的名字,但沒有人回應。樓下她的鞋子還在,關機了的手機也還房間裡放著,那就證明她還在家裡沒有走。

  她一邊兒叫著她的名字,一邊兒一間房一間房的找,但是整個樓上的房間都看過了都沒有發現孟筂。

  這時候她想起樓下老爺子和老太太的房間,趕緊的下樓去,推開門,刺鼻的酒味就撲面而來。孟筂在床上蜷縮著,臉色白如紙怎麼叫都沒有反應。最令她害怕的是,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藥片,這是老爺子生前睡不著醫生開的助眠藥。他雖是走了幾年,但因為孟筂不讓,所以房間裡還保持著原樣,生前的東西也都還放著。而這些藥片是收放在柜子里的,現在散落在了地上,只能說明被人打開過。

  她不敢想下去,一邊兒去試探孟筂的鼻息,一邊兒給他打電話。但今兒孟其元在開會,手機靜音放在桌上並沒有發現。

  陳阿姨心急如焚,她六神無主,顫抖著手打了沈延習的電話,又在他的指揮之下打了120,她完全沒有想到小姑娘會那麼的傻,自責之餘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隔了會兒又想起應該要給她催吐,只是任由著她怎麼折騰,她均沒有任何反應。好在救護車過來得很及時,否則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孟其元哪裡想到女兒會做傻事,痛苦的緊緊抱住頭。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完全不敢想像如果女兒有什麼事,他以後該怎麼去見父母。

  沈延習從學校那邊過來比較遠,是最後趕到的,看著在走廊上等著的孟其元和陳阿姨,他急慌慌的上前去,問道:「沈叔叔,阿筂怎麼樣了?」

  他趕來得很急,深秋的天氣里已經跑得滿頭大汗。

  孟其元精神萎靡,像是一瞬間老了十幾歲。他勉強的打起精神來,自我安慰似的說道:「沒事,阿筂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他完全坐不住,不停的踱步。過了像是一個世紀那麼久,搶救室里醫生才走了出來,告知已經給孟筂洗了胃,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醒來。

  孟筂只感覺自己像是睡了很久,耳邊好像有人在說話,但聲音像是離她很遠,她聽不清楚。她想掙開眼,但卻怎麼也睜不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邊像是安靜了下來,她又沉沉的睡了過去。她再次醒來時睜開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沈延習那張俊美憔悴的臉。

  似是沒想到會見到他,她不由得一愣。沈延習見著她醒來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來,但不等她說話,他就朝著外邊兒奔去。

  孟筂有些疑惑,往四處打量,這才發現這兒不像是在家裡,而是在醫院。她的腦子裡還迷迷糊糊的,沈延習就帶了醫生過來,圍在了她的床前,你一句我一句的問了起來。

  她這才知道,她已經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並且這段時間裡被送到醫院洗了胃。醫生問她吃了多少藥,但她自己也不清楚,那天晚上她喝了酒後爬到床上,想快點兒睡去,可胸口疼得厲害,想起爺爺生前吃過的助眠的藥,她拉開抽屜找了出來,擰開吃了下去。

  她那天喝了不少酒,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幾粒。才剛和死神擦肩而過,她說得輕描淡寫,看得出來,大家都不相信她的話,但誰也沒有說什麼,只叮囑她好好休息。

  孟筂的腦仁兒發疼,身體裡疲倦不已,也許是因為藥力的緣故,她並不願意說話,在醫生離開後閉上了眼睛。雖是差點兒就死去,但她並不害怕,甚至在聽到別人說起她那時候的危險,她也完全像是一局外人。

  她並不後悔自己吃下那些藥,甚至對被救回來竟隱隱的有些遺憾。腦子裡鬧出這個念頭,就連她自己也被嚇了一大跳,她的內心裡,竟是想死的嗎?

  說不出的悲傷將她包裹了起來,胸口的位置又開始尖銳的疼痛了起來。死又有什麼不好的,她活著幹什麼呢?

  病房裡她父親和沈延習一直都在,但她卻拒絕同他們交流,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發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她這樣兒無疑是讓人害怕的,孟其元幾次想同她好好談談,但每次他還沒開口她就閉上了眼睛。

  她對沈延習倒是沒那麼抗拒,但同樣也不願意說話,他給她擦拭臉頰或是讓她喝水她都乖乖的配合。但到底精神不濟,在短暫的醒來後很快就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孟筂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病房裡開了燈,燈光有些刺眼。床前坐了人,她以為是她父親或是沈延習,但當看清那人時,卻發現都不是,坐在她床前的人,竟然是沈子業。

  沈子業見到她醒來倒是很平靜,站起身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道:「醒了。」

  孟筂在那幾天的時間裡一直聯繫不上他也找不到他,此刻見他出現在病房裡,突然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他。

  沈子業伸手將她扶起來,拿出枕頭給她靠上,問道:「口渴嗎?要不要喝點兒水?」

  病房裡很安靜,燈光下他臉上的線條柔和。孟筂終於收回了落在他臉上的視線,搖搖頭。

  她環視了一下病房,並不見她的父親和沈延習。她還沒開口問他們倆人去哪兒了,沈子業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開口說道:「醫生剛才叫你爸爸出去了。」

  他沒有提沈延習,從一旁的保溫桶里盛出了白粥來,說道:「你的腸胃很虛弱,醫生說暫時只能吃點兒流食。」

  他很溫柔,就像是哄小孩兒似的將粥吹冷,遞到孟筂的唇邊。

  她沒有胃口,也沒有飢餓感,只覺得胃裡很不舒服並不想吃東西。可面對著沈子業遞過來的粥,她還是張口吃了。

  一連吃小半碗,她才搖搖頭,表示自己吃不下了。

  沈子業並未勉強,將粥放到了一旁。轉頭見孟筂呆滯的坐著,他替她掖了掖身上的被子,說道:「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好好休息,要是有哪兒不舒服就告訴我,我去叫醫生。」

  孟筂沒有說話,隔了好會兒才啞聲說了句謝謝。

  小姑娘臉色慘白,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並沒有看他,呆呆的看著被子。

  沈子業抬起手來,想要摸摸她的頭,但最終還是沒有落下。他看著她,艱澀的說道:「孟筂,我很抱歉,我……」

  他想解釋自己並不是在避著她,也不是不負責任的,可到底還是沒有說下去,輕輕的說道:「你好好養身體,等你好起來了我們再好好談談。」

  他在接到沈延習的電話得知孟筂吃藥入院時整個人完全就呆住了,彼時他還在同客戶談判,吩咐助理訂了機票馬上飛了回來。

  可站在病房門口,他卻不敢推門進來。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也想不到,她那麼傻,竟然為了他做了這種傻事。

  但無論怎麼說,這事兒都是他的責任。儘管他沒有想到他只是出了一趟差,就出了那麼大的事。

  儘管他從來沒有過躲避她的心思,但那晚過後他其實也是煩躁的。孟筂同他以前交往過的女友都不一樣,他顯然不能用同她們相處的方式來對她,這無疑是讓他煩惱的。

  不可否認,她於他來說,是不太一樣的。但這種不一樣,也僅僅是讓他像哄小孩兒似的哄著她。儘管面對著單純懵懂的她,他在生理上並非是全無感覺。但他知道,她是那麼的不一樣,一旦真正的確立下關係來,將意味著什麼。而他,從未想過要結婚,這也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他一直清醒的保持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卻沒有想到一切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他臉上的神情平靜,孟筂卻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可談的。她有許多話要說,但卻覺得疲累無比,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醫院裡只留了沈子業,沈延習和孟其元都未再出現。孟筂的身體虛弱,時而清醒時而沉沉的睡著,但每次睜開眼睛,都能看到一旁的沈子業。他或是在處理文件,或是在沉思。但每次她醒來,他都會馬上注意到,詢問她是否要喝水或是上洗手間。

  這一夜的時間很漫長,孟筂從未覺得時間過得那麼慢過。

  到底還年輕,第二天她的精神明顯的比昨天要好了許多。醫生來查房後仍舊不見她父親和沈延習,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等沈子業拿了早餐過來,她輕輕的開口說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她說道這兒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些疲色來,說到:「也許你不相信,但我並沒有在鬧自殺,這只是誤會。」

  沈子業只是嗯了一聲,沒說什麼,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能麻煩你叫我……叫沈延習過來嗎?」她並不想他留在這邊,本是想讓他叫她父親過來的,但她同樣不願意見到他,於是改口讓他叫沈延習過來。

  沈子業看著他,她好像有些焦躁,他簡單的應了一聲好。

  他知道她是在趕他走,但並沒有馬上離開,等著沈延習過來,這才拿上衣服走了。

  沈子業走後孟筂焦躁的情緒漸漸的平復下來,她努力的對著沈延習擠出一個笑容來,沈延習卻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大男孩兒在瞬間紅了眼眶,說道:「阿筂,對不起,對不起。」

  在這段時間裡,他自責過無數次。如果不是那天他將那些照片給她刺激到了她,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阿習,你說什麼,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這只是一誤會而已,並不是像你們想的那樣……」她不願意讓好友自責難過,更不願意讓他知道她並不害怕死亡,甚至還隱隱期待著。

  她的語氣是那麼的無力,但沈延習卻很配合,說道:「嗯,不是。醫生說了你現在需要靜養,腦子也要休息,什麼都別想好麼?」他來時做了準備,拿出了一本小說集來,說道:「我給你念書好嗎?」

  孟筂在這一刻想起了小時候來,小時候她喜歡看各種各樣的小人書,但又有太多的字不認識,於是便纏著他給她念書。他一向好動,雖是不喜歡幹這種活兒,但每每都還是會滿足她。

  那時候那麼快樂的時光一去不復返,她怔怔的坐著,直到沈延習叫她她才回過神來。

  孟筂知道沈延習的事兒多,他沒讀兩篇故事她就叫停了他,說道:「這兒有醫生護士在,不用擔心,你去忙你的事吧。」

  她剛才將他叫過來,只是想讓沈子業離開。

  沈延習自是不肯離開,見她對聽故事沒興趣放下了書,說道:「我沒什麼忙的,前段時間剛忙過,現在我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我就在這兒陪著你,哪兒都不去。」

  他說著打起了哈欠來。

  孟筂想說自己不需要他陪的,但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看著他眼睛下的黑眼圈,輕輕的說道:「那你睡一會兒吧。」

  這兒是單人病房,房間裡還有一張單人沙發。沈延習也不客氣,過去躺了下來。但他是不可能睡得著的,睜著眼睛看了會兒天花板,突然開口問道:「阿筂,你是不想見到沈子業嗎?」

  他輕易的就看穿了她那點兒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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