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筂的心裡惴惴的,一旁的沈子業沒有說話,看向了裡頭逼仄狹小的樓梯。他很快就收回了視線來,言簡意賅的說:「我還有事,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馬上收拾東西跟我走。第二,我通知你爸爸過來接你。」
孟筂聽見他說要通知父親一下子急了起來,說道:「不行,我說了,我開學就會回去。」
「你說了不算。」沈子業淡淡的說,抬腕看了看時間,說:「你是要收東西還是直接走?」
孟筂的臉色灰白,她知道沈子業說得到做得到,灰溜溜的往樓上去收拾東西。她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就幾件換洗衣物。
沈子業沒同她上樓去,在門口打著電話,等著她下來後看了她一眼,說道:「走吧。」
路邊不能停車,齊明修等不來沈子業將車開去了附近的停車場,兩人就在路邊等著。
孟筂從剛才起就一直悶著頭沒有說話,沈子業睨了她一眼,拿出了一支煙來點燃,淡淡的說:「你應該很清楚,離家出走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孟筂的嘴唇動了動,本想辯解說自己並不是在離家出走,但想起自己已經引得父親到處找她,她就算是解釋沈子業也不可能會相信了,於是索性保持著沉默。他本就只將她當成小孩兒對待,這下恐怕更覺得她任性無度了。
她懨懨的再打不起精神來,面前的道路上車輛川流不息,車燈從她的臉上飛快掠過,光影間映照出她憔悴蒼白的臉。她的確不是想離家出走,她只是想找個地方獨自呆著好好靜靜。事實上,她的本意雖不是想離家出走,但的確是想逃避。
那晚上與父親的對話她雖是早回想過無數遍,但每一次都是心如刀絞。她一直都認為自己出生在一個幸福的家庭,身邊的同學也有父母離婚,她為他們難過的同時又無比的慶幸自己父母恩愛相敬如賓。可誰知道,她才是那個最值得可憐蟲。
她有家嗎?從前沒有,從今以後就更不會有了。她的母親不愛她甚至有可能恨她,而她的父親,已經有了新的家庭。她同孤兒又有什麼不一樣?
她一時悲從心來,明明那麼久她都沒掉過一次眼淚的,但在此刻,她竟然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眼淚迅速的從眼眶中溢出,啪啪的掉在地上。
沈子業哪裡想到這小姑娘說哭竟然就哭了出來,大庭廣眾之下他有些難為情又有些頭疼,只得放軟了口氣,說道:「我又沒說什麼,怎麼說哭就哭了?」
他一向最怕哄女孩子,有些後悔冒然叫她跟自己走了,早知道就該讓她父親過來接她了。
孟筂的眼淚壓抑得太久,一時完全停不下來,想說自己哭同他無關,可開口眼淚卻掉得更快。
沈子業最初還耐著性子的哄了幾句,眼見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又面對著行人投來八卦的目光多少有些惱,便不再說話了,只是皺著眉頭在一旁看著。
孟筂還沒在大庭廣眾之下那麼哭過,她自己更覺得難為情,好不容易克制著自己停下來,她抽泣著說了聲對不起,甚至不敢去看沈子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