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閔行算得上是十分盡職的男友了,儘管對這座城市並不熟悉,但仍是會盡心的安排著約會,事無巨細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孟筂在上一段感情里費盡心思的討別人歡心,現在被人重視,她竟也沒有想像的高興,心裡反倒是很有愧。也許是那時候太過年輕,也也許是曾經耗盡了所有的熱情,在這段感情里,她遲遲無法進入狀態。
她和秦閔行之間的相處,與其說是戀人,不如說是比普通朋友更親密一些的朋友。他們在一起,很少會有親密舉動。秦閔行一直很紳士,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這天傍晚,她送秦閔行去機場出來,竟然遇見了沈子業。他才剛出差回來,英俊的臉上卻不見多少疲憊,他應該是早看到她了,見著她出來便同她打招呼,說:「挺巧,送人過來?」
她兩手空空的,也不見任何行李,一看就知道不會是出差。
孟筂點點頭,應了一句是,隨口問道:「沈總剛出差回來嗎?」她客氣又禮貌。
她同他著實沒什麼好說的,簡單待到打過招呼後她便去找她的車。誰知道她走沈子業竟然也跟著她走。
人也要去停車場她總不能不讓人去,沉默的在前邊兒走著。好在她的車停得並不遠,沒多大會兒就到了。
待到到了車邊,見沈子業也停了下來,她拉開車門的手頓住,疑惑的看向了他,問道:「請問沈總還有事嗎?」
沈子業唔了一聲,說:「你也要回市區吧?這會兒高峰期堵車,我的司機還沒到。順道載我一程吧。」
他完全不是在徵求孟筂的同意,打開後備箱將行李放了進去。
孟筂無言,但她本來就要回市區,到底還是未拒絕。
上了車,她很快發動車子,將車駛出了停車場。如沈子業所說,這會兒是高峰期,車子剛出機場就開始堵了起來,身邊沒有沈子業尚不覺得,但有他在旁邊,她莫名的就有些焦躁。握住方向盤的手捏得緊緊的,一雙眼睛盯著前方的車輛,神經繃得緊緊的。
沈子業看出了她的緊張來,說道:「放輕鬆點兒,保持車距,像平常一樣。」
孟筂沒吭聲兒,只是抿緊了唇。沈子業對她開車的技術並不滿意,眉頭皺得緊緊的,時不時的出聲指揮著。
孟筂本就是受到了他的影響,現在他還指手畫腳,她的怒氣到達了頂峰,但卻一直隱忍著沒有吭聲,直到車子駛出擁堵路段,她才將車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我不是沈總的司機,您要是坐不慣請下車。」
她沒有去看沈子業,一張秀美的臉上雖是沒有任何表情,但沈子業完全能想像得到她平靜面容下的怒氣。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清咳了一聲,安撫道:「對不起,我的錯。」
人已經道了歉,孟筂總不能再堅持將人趕下車,只得重新發動了車子。接下來的時間,沈子業都未再說話。她也由最初的焦躁漸漸的平復下來,車子也越開越穩。
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車中很安靜。車子進入市區,一直沒有說話的沈子業開了口,說道:「我知道一家餐廳不錯,一起吃晚餐吧。」
孟筂聚精會神的看著前方的道路,想也不想的說道:「謝謝沈總,我吃過了。」
沈子業顯然並不相信她的話,挑了挑眉。孟筂不等他開口說什麼就又問道:「請問沈總到哪兒?」
「清溪園。」沈子業回答。
這是他以前住的地兒,孟筂聽到這名字怔了一下,隔了會兒後應了一聲好。
儘管這座城市有了很大的變化,但往那邊的道路仍舊是熟悉的,她甚至不用他指路就順利的開著車到達。
她將車停在了小區門口,沒有進去的打算。沈子業解開了安全帶,開口問道:「要上去看看嗎?」
兩旁的路燈昏黃,小區門口幾乎沒什麼人,不遠處保安在崗亭里站著。孟筂生出了謝恍惚感來,說道:「謝謝,不用了。」
她等著沈子業下車,但卻遲遲的等不到他開車門的聲音。她只得側頭過去看他。
路邊昏黃的車燈灑進車裡,他正凝視著她,眼眸深邃。孟筂一怔,剛要別開視線,他就開了口,問道:「孟筂,你在害怕什麼?」
孟筂別開了視線,淡淡的說道:「我不知道沈總在說什麼,我也沒有什麼好怕的,當然也更沒有故地重遊的興趣。」
「是嗎?」沈子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是。」孟筂毫不猶豫的回答。
車裡一時安靜了下來,過了片刻後她再次的開了口,說道:「我已經有男朋友了,過去已經過去,沈總從來都不是非誰不可的人,何必糾結於一段過去。」
「是嗎?看來你今天是送你男朋友去機場?」聽到她說出男朋友幾個字,沈子業竟十分平靜。
孟筂沒有否認,應了一句是。
沈子業忽然笑了笑,有些玩味的說:「你這男朋友出現得挺巧,有機會介紹認識一下吧。」
他像是並不相信。
孟筂也不去管,說道:「行,只要沈總有空。」稍稍的頓了頓,她看向了沈子業,問道:「沈總可以下車了嗎?」
沈子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說道:「我最近剛好都有空。」
孟筂抿緊了唇沒有吭聲,等著他從後備箱將行李拿了下來,馬上就將車駛離。
車子駛出了一段,她仍是有些惱,好一會兒情緒才慢慢的平復下來,又有些懨懨的。這些年以來,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情緒反覆無常的小女孩兒,但每每同沈子業說話,他總是能輕易的就挑動她的情緒,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將車靠路邊停下,閉上眼睛靠在車椅上休息了好會兒,這才重新發動車子回家。
平潭到鄰市並不遠,晚些時候孟筂洗漱完秦閔行就打來了電話,告訴她他已經到了,現在在回家的路上,讓她早點兒休息。
孟筂應了一聲好,但沒有馬上掛斷電話,同他聊著,直到他到家下車,她才掛了電話。
年底很快到來,孟筂的工作同平常沒什麼不同,但秦閔行卻忙了起來,常常加班到深夜,更沒有時間再到平潭來。
不知道是天氣太冷還是怎麼的,第二場雪後孟筂感冒了。起先只是有點兒咳嗽,她吃了感冒藥沒去管,沒過幾天竟然開始流鼻涕發燒,她手裡有活兒沒有馬上去醫院,下了班才去醫院裡。
冬天的醫院人滿為患,她掛的雖是急診,但前邊兒竟然排了好幾十個人,她只得在走廊上找了一位置坐了下來,等著醫生叫號。
頭昏昏沉沉的,她正要睡過去時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沈延習打來的,她接了起來,打起精神喂了一聲。
「阿筂,你現在有空嗎?我這邊有一份資料想請你幫忙翻譯一下,要得有點兒急。」
孟筂知道,如果不是很著急他不會給自己打電話。她看了看手中的號,馬上做了決定,問道:「你現在在哪兒?要馬上去你公司那邊嗎?」
「不用,你現在在家嗎?我帶到你那邊去。」沈延習說道。
孟筂唔了一聲,說:「我在外面,還有會兒到家,你先過去等著我吧。」
沈延習未多想,以為她是才剛下班,應了一聲好,掛了電話。
孟筂的頭昏沉得厲害,去醫院對面的藥店買了退燒藥和感冒藥,找了水吃下後馬上打車往家裡趕。
她回到家時沈延習還沒到,她簡單的將屋子收拾了一下,又沖了一杯咖啡喝下,然後等著他過來。
沒多大會兒沈延習過來,他忙了一天這時候還沒吃飯,將資料給了孟筂之後便自己去翻冰箱找吃的去了。
孟筂不願意讓他發現自己不舒服,將自己關在了書房裡,幫著他翻譯起了資料來。
要是在平常,她很快就能完成的。但今天因為不舒服,效率大打折扣,頭暈得厲害,她怕出錯,不得不反覆的檢查。等著確定沒問題打開門出去交給沈延習時已經十二點鐘了。
她在書房裡忙,沈延習同樣也沒有閒著,在客廳里處理著郵件。見她出來,他馬上就站了起來,問道:「好了嗎?抱歉阿筂,你忙了一天還過來麻煩你。」
孟筂笑了起來,說道:「和我你還客氣什麼?我檢查過了,應該沒什麼問題。」
沈延習自然是相信她的,笑著應了一句好,剛要再說點兒什麼,他就發現孟筂的臉很紅。他伸手就要去摸她的額頭,問道:「你很熱嗎?」
孟筂避開來,說道:「可能有點兒悶。不早了,你也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你生病了是不是?」沈延習的反應很快,再次的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這一摸之下他就嚇了一大跳,急急的說道:「你在發燒,你為什麼不說?」
「沒事,我吃過藥了,不用擔心。」孟筂解釋道。
「你吃過藥了還燒著你還告訴我沒事?」沈延習急了起來,心裡十分愧疚,她是生著病的,他竟然一點兒也沒發現,還讓她幫忙到那麼晚。
「真沒事,就一點兒小感冒。不用管我,你明天不是還得忙嗎?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我要是不舒服自己會去醫院。」
她現在還發著燒,沈延習怎麼放心離開,馬上讓她去床上休息,並告訴她他今晚不會再離開。他還想馬上送她去醫院的,但孟筂拒絕了,她不願意大晚上再來回的跑,而且她已經吃過藥了,現在去醫院也沒有用,用不了什麼藥。
沈延習拗不過她,只能由著她,馬上讓她去床上躺著,找出了溫度計給她量體溫。幸而她在出汗在慢慢的退燒,溫度並不是很高。
孟筂的上下眼皮沉得厲害,讓他去休息他不肯,只得由著他,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一覺睡到了凌晨三點多,醒來時口渴得厲害。本以為這時候沈延習已經離開了,誰知道出去才發現他竟然還在客廳了處理工作,聽到聲音他馬上就看了過來,問道:「怎麼起來了?是不是不舒服?」
孟筂出了一身汗頭要輕鬆了些,說道:「沒有,有點兒口渴,我喝點兒水。」
沈延習馬上去給她倒了一杯溫水,說道:「叫我就好了,起來幹什麼?」
孟筂喝了水,看了看他那還亮著的電腦,問道:「工作還沒處理完嗎?」
「唔,處理完了,馬上就可以睡了。」沈延習回答。
他的工作其實早就已經處理完了的,但擔心她,所以一直沒有睡,時不時的去房間裡摸摸她看燒是否全退下去。就在她起來前他才去房間裡看過她,沒想到她會突然醒來,所以才沒注意到她出來。
「那快去睡吧,我沒事了。」
沈延習應了一聲好,送了她回房間躺下,又叮囑她不舒服叫他,這才到隔壁的書房將就一晚。
出了汗身上不太舒服,孟筂本是打算去洗澡的,又怕驚動沈延習,最後只得作罷,就那麼迷迷糊糊的就又睡了過去。
沈延習一早就要去見客戶,但放心不下她,給她留了便簽,讓她今天請假,醒來後給他打電話。如果還有發燒就要馬上去醫院,他開完會馬上就回來。
他完全將她當成是小孩兒,孟筂給他發了簡訊,告訴他她沒事了,讓他安心上班。
她其實是不打算請假的,但又怕沈延習擔心,最終還是打了電話去請假。幸好請了假,稍晚些時候她竟然又開始發起了燒來,她不敢再拖,打車去了醫院。
今兒和昨天一樣,醫院裡的人仍舊多。沈延習開完會趕過來還沒輪上她看病,眼見前邊兒還排著許多人,他出去打了電話,找了熟人插了隊。
孟筂整個人都是暈的,量體溫已經馬上三十九度,醫生讓她服用退燒藥,又安排做檢查,才知道她已經拖成了肺炎,責備她不該一直拖著,吃感冒藥不見好就該到醫院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