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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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雖是不用上班,但孟筂回來後仍舊起得早,有時候會做了早餐同陳阿姨一起吃,澆澆花,或是去菜市場逛一圈。

  她同從前比起來有許多不一樣,以前活潑乖巧的小姑娘,現在變得恬靜,臉上一直掛著微笑,有時候陳阿姨會覺得她很陌生,像是已經不是從前的小姑娘了。

  這天早上,孟筂正仔細的修剪著花枝,手機在兜里震動了起來。號碼是一陌生號碼,她還以為是客戶,摘下手套後接起電話來,客氣的喂了一聲。

  電話那端沒有人說話,她有些疑惑,又喂了一聲,說道:「你好,聽得見嗎?」

  「我是齊悅,有空我們見一面吧。」電話那端的人出了聲,語氣是硬邦邦的。

  孟筂沒想到她會給自己打電話,不由得怔了一下,她本是想開口問她什麼事,但話到了嘴邊還是沒說出口,應了一聲好。

  齊悅竟然就在這附近,孟筂到她說的咖啡廳時她早就在等著了。她同沈延習在一起幾年,兩人也不過只見了一面。比起幾年前的那次見面,齊悅變化很大,衣著打扮與往昔完全不同,神情里也不再帶著羞澀,看向孟筂的眼神冷漠極了。

  孟筂自是察覺到了她的敵意,坐下後便開口說道:「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齊悅顯然沒有同她寒暄的意思,開口就問道:「你應該知道沈延習是有女朋友的人吧?」

  孟筂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回答道:「當然。」

  齊悅冷笑了一聲,說道:「那你知不知道,他陪你的時間比陪我這個正牌女友還多!」

  她的臉上帶著恨意,孟筂就算是再遲鈍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趕緊的解釋道:「你誤會了……」

  「我誤會什麼?你出車禍,他一直照顧你,你回去上班,他又兩邊兒跑,難道我說的這些不是事實嗎?」她的語氣咄咄逼人。

  無疑,她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孟筂啞口無言,她知道在此刻她解釋什麼都沒有用,說道:「抱歉,以後不會了。」

  她沒想到,她已經成了兩人之間的問題所在。

  「這不是你說了算。」齊悅的臉色不見半分緩和,冷冷的說:「沈延習一直都覺得你需要照顧,只要你不找男朋友不談戀愛,他就會一直照顧你。」

  她這是在逼著她談戀愛嗎?孟筂覺得不可思議,她看著齊悅臉上的憤恨,將要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說道:「我會和他說清楚。」

  儘管齊悅毫不客氣,但她不願意讓沈延習為難,仍是客氣的同她道別後才走出咖啡廳。

  她的心裡沉甸甸的,說起來,都是她的錯,沈延習那麼仔細的照顧著她,她卻從未替他考慮過。她那時候在醫院時他白天黑夜都在那邊耗著,他的女友又怎麼可能沒有意見?

  因為這事兒,他和齊悅肯定沒少起爭執,而他竟然一點兒也未提過。

  孟筂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想給他打電話但最終還是沒有打。走了一段後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坐了良久,才起身慢慢的回了家。

  她並不打算沈延習今天齊悅找她的事兒,想著該怎麼慢慢的同他疏遠,她想他好好的,不願意讓他因為她生活起波瀾。

  孟筂回來是打算呆完假期再回去的,但在第五天早上就返程了。她沒有告訴沈延習,只同她父親說了一聲,直至飛機落地回到家裡,她才給沈延習打了電話,告訴他公司有事兒要處理,她先回來了。

  沈延習自然是責備她沒有提前告訴他,竟然等到家了才給他打電話。

  孟筂只得解釋說走得匆忙,又說來去都很方便,什麼時候她想回去就回去了。

  說到最後時,她猶疑了一下開口說道:「阿習,你以後別再經常往這邊跑了,好好工作,我有空就回去看你們。」

  沈延習並未察覺到任何不對勁,笑著應好,又說他過來看她都是先安排好工作的,讓她不用擔心。

  孟筂還想說什麼,但又擔心說太多讓沈延習起疑心,只讓他以後過來先給她打電話,她假期過後恐怕得出差。

  沈延習應了好。

  假期很快結束,孟筂本以為她的工作會有一定的變動的,畢竟她已經休息了那麼久。但沒想到竟然未有任何變動,她主動同上司提起恢復以往的工作,上司竟然拒絕了,笑著讓她安安心心的做現在的事兒,別有任何負擔,恢復工作的事兒等她身體恢復好了再說。

  孟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裡起了疑惑。她的這位上司,對下屬雖是照顧,但絕不會照顧到這份上。他一向最擅長於榨取下屬的每一分價值,常說的就是公司不養閒人,怎麼可能在別的同事忙得團團轉的時候讓她無所事事的閒著,這顯然是不對勁的。

  難道是良心發現?但這怎麼可能?在職場混了那麼多年的老油條,只會以公司利益為重,哪裡會管底下人的死活?

  孟筂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想,順其自然。

  下午下班,她竟和上司前後腳到電梯口。現在是高峰期,電梯數字動得緩慢。她客客氣氣的叫了一聲劉總。

  劉春亭今兒又談下了一筆生意,整個人紅光滿面的,笑眯眯的說道:「小孟你身體不舒服,以後要是活兒少可以早點兒回去休息。咱們公司講究的就是一個人性化,以員工的身體為重。」

  他竟然讓她早退,孟筂有些懷疑他是吃錯藥了,但面上還是露出了一副感激的樣兒來,說道:「謝謝劉總。」

  劉春亭擺擺手,有其他的同事過來,他同其他的同事打起了招呼來。

  電梯好不容易下來,幾人進了電梯。今兒劉春亭應該是限號沒開車,沒有往地下停車場去,在一樓就同孟筂一起出了電梯。

  同領導走在一起,不得不處處以領導為先。劉春亭今兒心情好,話也很多,臨別時笑著問道:「小孟,沈總最近是不是沒在這邊?等他什麼時候有空了,請他一定要賞臉一起吃頓飯。」

  孟筂還沒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他就已上了計程車。

  孟筂並不傻,聽他提起沈子業來,他這段時間對她的照顧一下子都能解釋得通了。她完全沒有想到,沈子業竟然會幹涉她的工作。她渾身冰涼,想馬上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的,但到底還是隱忍了下去。

  回到家中,對面那扇門還是關著的。她並不知道他有沒有到這邊來,當然也沒去敲門,回到家中做了晚餐默默的吃了,才翻出那個熟悉的號碼,給他發了簡訊,問他什麼時候有空,她想和他談談。

  沈子業倒是沒多大會兒就給了回復,說他在機場回來的路上,應該還有半小時能到。

  孟筂雖是努力的讓自己要平靜,但卻完全做不到內心毫無波瀾,連書也看不進去了,起身往陽台那邊,站在陽台上看著夜景發起了呆來。

  半個多小時候過後,沈子業總算是回來。但他沒有來孟筂這邊,先是回了他自己家裡,又過了十幾分鐘才敲響了她家的門。

  孟筂開門見是他,讓到了一邊。

  他往裡走到沙發上坐下,這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孟筂,開口問道:「怎麼了?什麼事?」

  他風塵僕僕的,英俊的臉上帶了幾分倦色。

  孟筂走到他對面坐了下來,看向他,說道:「我就想問問,沈總憑什麼插手我的工作?」她臉上的表情雖是平靜,但語氣里的怒氣卻掩飾不住,仿佛只要一點火整個人就會炸開來。

  現在的她是生動的,這讓沈子業忍不住想起了從前的那個小姑娘。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來,溫聲說道:「就為了這事兒?」

  「是,就為了這事兒。在沈總眼裡,這點兒事大概不值一提,但對我卻不一樣。」她強忍住怒氣,說道:「您一聲不吭的就安排了我的工作,您不認為您太過分了點兒嗎?」

  看著她怒氣沖沖的樣子,沈子業慢慢的斂了笑,說道:「你的身體現在的確不能太過勞累,我找你的上司談過,等你以後完全康復了我不會再干涉。」

  他倒是承認得很爽快。

  孟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我能不能勞累那是我的事!並不需要誰來替我安排。您擅自找了我的上司,有想過我的同事們會怎麼看我嗎?我以後還怎麼在公司里立足?」

  「你什麼時候那麼在乎別人的眼光了?我也並不認為那些有什麼好在乎的。你受了傷,並且現在仍未痊癒,這是事實。誰還能說什麼?」

  他是身處高位的人,哪裡看得到職場底下的爾虞我詐口是心非。她的上司那麼關照她,儘管她的確身體未痊癒,但時間長了肯定會引起同事們的不滿,要不了多久謠言就滿天飛了。

  孟筂被他的話氣得笑了起來,說道:「是是,你是可以不在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想再同他掰扯,說:「無論如何,我謝謝您的關心。但我的事,請不要再插手。」

  她的語氣冷冰冰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顯然情緒波動極大。

  她說完就準備送客,但話還沒說出口,沙發上的沈子業竟然笑了笑,溫和的說道:「是,我找了你的上司沒告訴你是我的錯,你別生氣,我人都在這兒了,你想罵想打就行,就是彆氣著自己了。」

  孟筂沒想到他這時候竟然還笑得出來,不可思議極了,她從來都不知道,這人的臉皮還可以那麼厚。

  她強迫自己壓下怒氣,淡淡的說道:「我有什麼好氣的,沈總權勢滔天,想怎麼安排別人的生活就怎麼安排,我怎麼敢生氣?」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錯了,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以後我做什麼,都會提前告訴你。」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就跟哄小孩兒似的。

  孟筂生出了幾分疲倦來,抬起一雙澄清的眼眸看著他,淡淡的問道:「沈總以後還打算怎麼安排我的生活,乃至我的整個人生?」

  任誰都看得出,她是真的生氣了,並且氣得不輕。

  沈子業與她對視著,緩緩的說道:「孟筂,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我是想將你的生活你的人生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可你會接受嗎?」

  他的眼眸深邃如幽深的潭水,孟筂別開了視線來,冷冷的說道:「我當然不會接受,我和沈總無親無故,擔不起沈總那麼照顧。我過得好不好,和沈總也沒有任何關係。」

  沈子業的視線仍舊落在她的臉上,不知道是她話里的哪句話激怒了他,他忽然笑了笑,說道:「擔不起我的照顧,就能擔得起沈延習的嗎?」

  孟筂前幾天才被齊悅找過,只覺得他這話刺耳得很,惱怒的說道:「這和沈總您沒有關係!」

  「是,的確和我沒有關係。但你別忘了,沈延習是有女友的人。我認為你們最好還是保持距離為好。」

  孟筂抿了抿唇,說道:「我問心無愧。」她臉上的疲色更濃,不願意再同他說什麼,冷淡的說:「我要休息了,沈總請回吧。」

  她說著站了起來,一副送客姿態。

  沈子業並沒有再說什麼,起身離開。他走後孟筂雙手抱住頭,頹喪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沒想到,除了齊悅之外,沈子業會再來提醒她和沈延習保持距離。她自認為他們之間清清白白,和從前的相處沒什麼兩樣,為什麼在別人的眼裡就變了樣。

  明明,明明從前他們比現在還更親密的。說去說來,大概是因為大家都長大了。

  孟筂一時在沙發上就那麼頹喪的坐著,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腦子裡沉甸甸的,她克制著自己什麼都不去想,起身往浴室去簡單的洗漱後倒在了床上,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她強迫自己要睡過去,卻沒有睡意。剛才沈子業的話浮現在腦海里,她有幾分惱怒又無處可發泄,最終長長的吐了口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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