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染被放開的時候，頭都是暈的。
裴絎泄憤似的捏了一下他的臉：「你男人在你身邊，你還選別人？」
秦不染：「......」
他抿了下嘴唇，避開視線。
二人坐起身，四周人都開始蛐蛐裴絎。
裴絎也不是玩不起的人，很大方的讓別人蛐蛐他。
秦不染後半場一直都是懵的，直到十點鬧鐘響了，他被裴絎拉著出門。
裴絎喝了酒，找了代駕，二人便一起坐在車後面。
車子就這麼在夜晚安靜行駛，秦不染看著窗外一言未發。
「你住在哪？」裴絎找到搬家公司，正給對面打地址。
秦不染回過神：「不用，我自己搬。」
「太麻煩了，我找人。」
可能是因為剛剛的酒局，秦不染對裴絎態度稍微好了點，他頓了頓才解釋：「搬過去還要再搬走，很麻煩。」
「那就不搬走，」裴絎很順口的回答，「我爭取追到你。」
秦不染：「......」
裴絎坐直身子，把手機塞進秦不染的手裡：「輸一下你的地址。」
秦不染沒輸，他抬眼看著裴絎：「你喝醉了嗎？」
裴絎笑了聲，抬起眼睛：「你看我像醉了？」
不太像。
裴絎身上沾了酒氣，但眼睛清亮，口齒清晰。
應該是沒醉的。
「那你說你要追我？」秦不染反問。
「是啊，追你。」裴絎靠在椅背上，視線一直停留在秦不染身上。見對方表情怔愣，沒忍住笑了聲：「我只是說追你，又不是讓你答應我，幹什麼這副表情？」
面前的男人嘴角帶笑，語氣輕快，像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秦不染抿了下嘴唇：「為什麼......要追我？」
「這是什麼問題？」裴絎回答：「因為喜歡你，所以追你。」
「......我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上一世裴絎說要追秦不染的時候，秦不染也是這麼問的。
他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裴絎覺得秦不染問出這個問題，有點誇張。
秦不染這麼優秀的人，被喜歡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你當然值得，」裴絎細數秦不染的優點：「你聰明，好看，聽話又體貼。」
「秦不染，你家庭教育有點問題。」
秦不染眼瞳微動，避開視線。
但裴絎還是說：「你聽過別人家的孩子沒有？」
秦不染垂著眼睛，搖搖頭。
「是嗎？但我小時候經常聽，」裴絎坐的離秦不染近了些，但離得近了，就忍不住想要抱他。
沒辦法，這是生理上的反應，那麼久不見的愛人，想抱一下很正常。
裴絎示弱：「酒勁上來了，現在有點噁心。」
話題轉變的有點快。
秦不染問：「那怎麼辦？」
「肩膀借我靠一下。」
秦不染不會拒絕別人這毛病，在這種時候就顯得很好了。
裴絎靠到秦不染肩膀上，繼續剛剛的話題：「我小時候，很調皮，不好好學習。」
「考試的時候，還把卷子折成飛機，從窗子丟出去。」
秦不染從小到大都是在好班，從來沒見過這種同學，所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在詫異：「老師不說你嗎？」
「不說啊，我爸給學校捐了一棟實驗樓。」
秦不染：「......那你是可以折。」
「但我媽會說，」裴絎聲音有些沉，語速緩慢，像是在講故事似的：「我媽會說，你看看別人家的孩子。」
「別人家的孩子考試都能的滿分。」
「別人家的孩子都很聽話。」
「別人家的孩子很省心。」
「秦不染，」裴絎問他：「我覺得我媽說的別人家的孩子挺像你，你覺得呢？」
秦不染笑了聲，聲音很小，帶著些許氣聲。
但裴絎知道，這次是秦不染真的笑了。
「是有點像。」秦不染小聲回答。
「要是你是我媽孩子，我媽肯定特別喜歡你。」
秦不染喉間有些乾澀，他輕聲說：「我不招人喜歡。」
「我喜歡啊，」裴絎不想秦不染有一絲一毫的內耗，他要在發現對方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的時候，第一時間遏制，「我家裡人也會喜歡你。」
「你的朋友們也很喜歡你。」
裴絎問他：「你還想要誰喜歡你？」
秦不染眨了下眼睛，忽然覺得裴絎說的有點道理。
他的朋友很喜歡他，他的導師很喜歡他，他還有誰喜歡呢？
父母嗎？
滋滋——
手機忽然響了。
搬家公司發來消息。
【A-民師傅：兄弟，地址在哪？】
秦不染看著這一行字。
「輸一下地址。」裴絎催促他。
秦不染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又停下：「其實......」
「沒有那麼多其實，」裴絎看著秦不染，問他：「你討厭我？」
秦不染不知道怎麼回答。
昨天晚上不算討厭。
但今天早上有點討厭。
到了現在......又不太討厭了。
「你遲疑了，」裴絎重新把腦袋放到秦不染肩頭：「所以，輸地址。」
秦不染嘆了口氣，然後把裴絎的輸入法切換成二十六鍵，開始打字。
裴絎見到這個畫面，腦海里全是二人過去的點點滴滴，沒忍住笑出聲。
之前秦不染也是這樣，用他手機的話就會把他的九鍵切換成二十六鍵，然後兩個人就會針對二十六鍵好用還是九鍵好用去爭辯半天。
他伸手攬著秦不染的肩頭，說：「九鍵比較好用。」
秦不染反駁：「不好用。」
「好用。」
秦不染：「我不會用。」
裴絎笑了。
然後就聽秦不染說：「我有手機的時間比較晚，上了大學才有。」
裴絎意識到秦不染是在跟自己解釋他為什麼不會用九鍵。
「二十六鍵上手比較快，我就一直這麼用了，」秦不染打完地址，點了發送，而後把手機遞給裴絎：「好了。」
裴絎接過手機。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秦不染解釋這些，第一次聽到秦不染解釋他為什麼不會用九鍵。
也是現在，裴絎忽然覺得，自己之前可能還是不夠了解秦不染。
或許對方的過往，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
二人到家後，裴絎還有點慶幸。
還好他下午把房間整了下，不然秦不染過來了都沒地方睡。
裴絎把放在門口的食材拿回去，問秦不染：「餓嗎？」
秦不染搖了搖頭：「不餓。」
「行，」他把食材放進冰箱，而後進屋拿了套乾淨的睡衣遞給秦不染：「下午剛買的，洗了澡可以換上。」
裴絎指了下房間：「你的房間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