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身上，風一吹，有點冷。
秦不染忽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秦夫人推他的時候，他一絲反抗的欲望都沒有。
腳下踉蹌，身體失重。
「不是說了嗎？」一雙手忽然攬上秦不染的腰，透明的雨傘遮擋住砸在身上的雨水。
後背撞進男人的懷中。
秦不染呼吸一滯，抬眼就對上裴絎的眼睛。
男人是單眼皮，眼仁水潤清亮，柔和至極：「下雨了就進屋等我，怎麼還在外面？」
秦不染有些怔愣。
裴絎的體溫傳過來，很溫暖。
聲音也從身後傳來，很柔和：「都濕透了，冷不冷？」
秦不染看著他，像是有些詫異。
裴絎......沒跑？
他站直身子，像是有點想不明白。
怎麼可能呢......
裴絎剛剛為了支開自己，不是為了開車逃婚嗎？
「那麼容易生病，」裴絎伸手幫秦不染擦了下臉上的雨水，又幫他把垂在眼瞼前的頭髮理了理：「也不知道照顧好自己，就這麼淋著？」
這動作太親昵了，言語也有點太親昵了。
害得秦不染有些緊張，下意識後退。
男人又伸手拉過他。
接著，態度強硬地掰開秦不染的手，把傘遞到他手裡。
「......」秦不染拿著雨傘，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就見面前的男人脫掉自己的風衣，披到秦不染肩頭，然後說：「手。」
秦不染完全懵了：「什麼？」
「手。」裴絎重複了一聲，見秦不染還是沒反應，這才拉起秦不染的手，讓他把胳膊伸進外套里。
裴絎就跟幫小朋友穿衣服似的，幫秦不染把外套穿好，還順帶著幫他扣上扣子。
全程沒有一點不耐煩。
秦夫人見到這情景愣了下。
這麼親昵......
秦不染跟裴絎談了？
「秦夫人，」裴絎看著秦不染的箭頭，抬眼看向秦夫人，「你剛剛在說什麼？」
這口氣倒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在。
秦夫人看著秦不染，而後又看向裴絎，乾笑了幾聲：「沒，沒什麼。」
見裴絎還是一副要給秦不染出氣的樣子，秦夫人只能陪笑道：「我就是怕小染惹你不開心，說了小染兩句。」
裴絎語氣涼涼的：「惹我不開心？」
秦夫人笑著點頭：「是啊。」
「請問，我是您兒子，還是不染是您兒子？」
秦夫人的表情有絲龜裂：「當然小染是了。」
裴絎若有所思地點頭，而後抬起眼皮：「所以惹到我一個外人，很要緊？」
秦夫人皺了下眉，但礙於裴氏的面子還是在陪笑。
這裴絎還教育上她來了？
誰不知道裴家少爺天天遊手好閒，跟一群富家子弟廝混在一起，不學無術。
現在，還真把自己當成人了。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秦夫人還是在陪笑。
裴絎冷淡地移開視線，而後拉著上秦不染的手：「走吧。」
秦不染被拉的踉蹌半步，他看著裴絎，似有不解。
對方剛剛，在替自己講話？
可......為什麼？
裴絎之前就聽秦不染提起過，秦家對他並不好。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秦不染那位弟弟，從小到大就沒做成過什麼事，但父母就偏心弟弟。
反倒是秦不染，門門考試第一，次次滿分，父母卻連敷衍他都懶得敷衍。
只有聯姻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才會想到秦不染。
不過當時裴絎跟秦家接觸不多，也沒太看出來。
今天一見算是看明白了，秦夫人根本就沒把秦不染當她孩子。
「......行了，」秦不染收回手，「我媽沒在看了。」
裴絎看向秦不染，而後，像是為了證明什麼似的。
再一次，霸道的把人牽上。
「......」秦不染頓了兩秒，把人拉到他少的地方，而後看著裴絎：「你到底是怎麼了？」
裴絎問：「什麼怎麼了？」
「就......為什麼對我這樣？」秦不染抿了下嘴唇，「明明在酒店的時候，態度還很惡劣。」
裴絎想起以前的自己就想給自己來一拳：「那個時候我腦子進水了。」
秦不染抬眉：「那現在呢？」
裴絎簡言意賅：「水幹了。」
秦不染：「......」
我看你腦子確實有點水。
他有些無奈，過了會才又問：「你是為了氣你家裡人嗎？」
裴絎抬眉：「為什麼這麼問？」
「你家裡人不想你和我聯姻，」秦不染說話溫吞，咬字清晰，語調平緩。
之前的裴絎總覺得他無趣。
但喜歡上他之後，聽他這麼說話，都覺得好可愛。
「你也不可能喜歡我，」秦不染分析的井井有條，「態度前後變化這麼大，就只能是為了什麼目的了。」
裴絎點頭：「確實有目的。」
但目的不是為了氣誰。
秦不染鬆了口氣：「我也有目的。」
裴絎看著他：「什麼目的？」
「遠離我的家人，」秦不染倒是坦蕩，他轉過身看著裴絎，而後笑著開口：「裴先生，我們兩個做個交易吧。」
裴絎抬了抬下巴：「你說。」
「協議結婚，」秦不染說：「既然你願意跟我聯姻，那我們就要把話說清楚。」
「協議結婚，直到我們家和你們家的項目結束。」
「在此期間，我們只需要在家裡人面前做做樣子，」秦不染倒是懂事：「其他時間，我不會幹預你的任何生活，但你也不能窺探我的隱私。」
「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秦不染說的認真，「可以嗎？」
裴絎看著他，顯然是有些糾結。
他不想跟秦不染搞這些協議，他就想跟秦不染好好在一起。
但現在秦不染很抗拒他，要是他直接說要追秦不染，估計會把人逼走。
思來想去，裴絎還是點了下頭：「好。」
秦不染滿意了，他眯眼笑了下。
男生長的白靜，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眯成一條線，濃密的睫毛垂著，幾乎看不見眼睛。
看起來倒是好看。
但這是在假笑。
裴絎知道，秦不染真正開心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走吧裴先生，」秦不染回過頭，指了下，「我們去排隊。」
這個點結婚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
二人拍完證件照，再去領證蓋章，出來已經很晚了。
裴家父母應該是知道裴絎去領證了，一直給裴絎打電話。
裴絎還沒來得及做父母思想工作，便把電話掛了。
他收回手機，道：「走吧，先把你東西搬到我那。」
「不了，」秦不染淡笑著拒絕，「我還有約，改天吧。」
「有約？」裴絎挑眉：「跟誰？」
倒是秦不染笑了下，很禮貌地把話題迂迴回去：「裴先生不要打探我的隱私。」
言罷便稍稍朝裴絎點了下頭：「今天謝謝你了，再見。」
裴絎不怎麼高興的「嗯」了聲。
隨後就見秦不染轉身回頭，沒什麼留戀地邁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