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父跟霍總是同期創業的,是競爭對手也是朋友。
當時桃家裡出事,也是霍總拉了一把。
桃父出於感激,把手錶給了他。
霍總這些年一直不明白,桃父為什麼會有這麼貴重的手錶。
直到幾天前封澤找到他,表示願意花重金買下這塊表。
問清緣由後,霍總也算是知道了十幾年前的隱情,表示願意將手錶送給桃知彥。
「......我的父親,」桃知彥看著手中的那塊手錶,微微蹙眉,無意識的呢喃出聲,「他是怎麼樣的人呢?」
「你的父親啊......」霍總抬起眼睛。
時間太久,他也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那天下著大雨,桃父跪在地上低三下四的哀求他,可以說是毫無尊嚴。
事後還要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去安慰自己的妻兒。
霍總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半天只說了句:「他很愛你。」
這四個字在桃知彥腦海里揮之不去。
坐在車上的時候,桃知彥還在看著那塊手錶。
青年的指腹輕輕摩挲著錶盤,眼神淡淡的。
說來也是奇怪,桃知彥明明不認識桃父桃母,可這個時候還是會覺得有些傷感。
言語拼湊出了桃父桃母的樣子,雖然依舊很模糊,但至少他們也不再是幾行字那麼單薄。
天色漸暗,車子終於開到了市中心。
這會正是晚高峰,馬路上堵的厲害,王特助更是足足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到夜市。
「桃先生,你餓嗎?」王特助把車停到夜市口:「這裡面有家賣湯圓,味道還不錯,你要不要嘗嘗?」
桃知彥其實不太感興趣,但還不等他說話,王特助把車子停好準備下車了。
王特助沒有技巧全是感情,帶著即將下班的熱情,愉快開口:「走吧桃先生,這是最後一個託了!」
說完,王特助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深吸了口氣,猛地回頭:「不是,我的意思,這......這條街最後,有,有一位托......托尼老師。」
桃知彥忍笑,「是嗎。」
王特助立刻點頭:「是的!」
桃知彥一副單純的模樣:「好,那去看看那位托吧。」
王特助:「......」
???
怎麼感覺桃先生好像看穿他了呢?
桃知彥推門下車,見王特助不動,還特意俯下身子看他:「不走嗎?」
王特助立刻下車:「走。」
桃知彥表情無異,走在前面,王特助仔細看了他半晌。
應該......是錯覺吧?
夜市人很多。
大家都擠在路中間,走都走不動。
王特助說的那個湯圓店就在最裡面。
店不大,很冷清,幾乎沒什麼顧客。
不過也不怎麼稀奇,湯圓這東西現在人很少吃了,味道都差不多,從小吃到大也吃膩了。
再加上這裡前後都是網紅店,裝潢好看人又多,就顯得這個湯圓店很普通了。
桃知彥進去的時候,老闆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前台看電視。
他聞聲抬起頭,看見桃知彥的時候還愣了一下。
「你好,」對上對方的視線,桃知彥笑著打了聲招呼:「兩份。」
老闆沒動,還是看著桃知彥。
桃知彥微微抬眉:「怎麼了嗎?」
老闆年紀也大了,看上去得有個五六十歲,臉比較圓,戴著副小眼鏡。
他不太確定地站起身子,看了桃知彥老半天,才問:「你是......小桃子?」
桃知彥頓了下:「您認識我?」
「哎呦,真的是你嗎?」老闆笑著起身,「當然認識了!」
「你就這麼一點大的時候,」老闆用手比了下,「就天天跟你媽來我這吃。」
老闆有點感慨,看了桃知彥好幾眼:「長這麼大了,這麼板正,真好。」
桃知彥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你不記得叔叔了?」老闆「嘖」了聲:「你小時候來,我每次都給你多盛幾個。」
「人多的時候,還給你開小灶。」
「怎麼了?吃完了就忘啊?」老闆笑了幾聲,話里雖然是在埋怨,但語氣還是很開心。
桃知彥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叔叔好。」
「哎,好,」老闆伸手拍了下桃知彥的胳膊,還在看他:「真好啊。」
老闆笑著說,「要是你嬸子也在,看你長的這麼好,肯定開心。」
桃知彥問:「嬸子呢?」
「她啊,」老闆頓了兩秒,眼中流過一絲落寞,但很快又笑了:「沒了。」
桃知彥表情僵住:「沒了?」
「車禍,都走很久了,」老闆笑了兩聲,擺擺手:「她就不是啥享福的命。」
「行了,」老闆說:「你們先坐著,我去給你們做。」
說完老闆便轉身進了後廚。
小店有五六張桌子,擦的很乾淨,但都是空著的,整個店就只坐了他們兩個。
店內生意很差,相比較旁邊的網紅甜水店落差感就更強些。
甚至隔壁店排隊打卡的小年輕,都排到湯圓店門口了。
「來了。」沒一會,老闆就出來了。
他拿了兩碗湯圓,笑著放在桌子上:「快嘗嘗,看你叔手藝下降沒有。」
桃知彥拿起勺子嘗了一顆,微微挑眉。
確實很好吃。
偏甜,但是不膩,小小一顆,口感黏黏糊糊的很不錯。
桃知彥看向老闆,彎起眉眼:「很好吃。」
老闆笑了,笑著笑著莫名的眼眶有點紅:「行,好吃就行。」
桃知彥抿了下唇,就見老闆抹了下眼睛。
「別見怪啊,」老闆笑了幾聲,眼睛更紅了:「太久沒見了,有點感慨。」
看到桃知彥,老闆確實有點感慨。
這十幾年變化很大。
當初老闆全家決定搬到帝都,把小店做大,闖出一番名聲。
但沒想到,就在來帝都的路上出了車禍,妻子女兒雙雙喪命。
一夜之間,什麼都沒了。
老闆咬牙挺過來,想著把店開起來也算是給妻女一個交代。
卻沒想到,他這店在帝都根本開不起來。
在鎮裡風生水起的小店,在帝都什麼都算不上,根本沒人喜歡吃。
他老了,可能,手藝也老了。
今天看到桃知彥,過往的回憶又一次席捲,搞得他情緒有點收不住。
「您......還好嗎?」桃知彥看著老闆,小聲詢問。
「好,沒事,」老闆抹了把臉,他深吸了口氣,笑著說:「算算也有十來年沒見了吧。」
話音頓了頓,老闆想了會,點頭:「嗯,得十來年了。」
「最後一次見好像還是你帶著你那個哥哥過來吃的時候。」
桃知彥困惑:「哥哥?」
他還有哥哥嗎?
怎麼從來都沒聽過。
「是啊,就你那個孤兒院的哥哥,」老闆抓耳撓腮:「嘶,記不清了叫什麼了。」
孤兒院的哥哥?
桃知彥揉了下鼻子。
不會是......封澤吧?
「我還記得你們倆當時穿的都差不多,還以為是兄弟倆呢,」老闆爽朗的笑了幾聲。
「當時你們搬家後,我做義工,還去過那個孤兒院。」
桃知彥抬眼:「您見到封澤了嗎?」
「封澤?那個小孩叫這名嗎?」老闆點頭:「見到了啊。」
「就是當時見他的時候,他狀態不太好,」老闆說:「也不說話,就站在門口,不知道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