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幾位將軍告退，斯維因帶領李林穿行在在不朽堡壘當中。
空曠昏黑的廊道迴蕩著腳步聲，比起德瑪西亞雄都的黎明城堡，不朽堡壘深處的人不算多，一路上就連衛兵都見不到幾個。
陰森且荒涼，完全沒有生者的氣息。
這本該是掌權者居住的地方，但歷代的諾克薩斯皇帝都清楚這裡的起源，也明白不朽堡壘地下封印著什麼樣的存在，因此他們都有自己的府邸。
這也就導致了不朽堡壘核心城堡的內部幾乎沒什麼衛兵巡邏。
得益於從不朽堡壘深處挖掘來的秘密，斯維因是第一位敢居住在這裡的領袖。
正當李林好奇環顧四周時，沉默許久的斯維因終於開口：「不朽堡壘里傳承自上古時代的危險物品有很多，即便是我都不敢查探。」
「除了莫德凱撒的力量，這世上還有能讓惡魔害怕的東西嗎？」
斯維因側過半邊身子，回頭看了李林一眼，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這個問題，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麼？」
掩藏在外衣衣擺陰影處的猩紅左臂顯露，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輕輕搖搖頭。
能夠讓惡魔害怕的東西不少，只要不是遠古十大惡魔，知曉惡魔的真名，就能使得它們的弱點在物質領域顯露。
當然，能有像瑞茲那樣足以擊敗虛空之眼的強悍魔法，也可以單純憑藉實力輕鬆擊敗它們。
畢竟，在目前已知的普通惡魔中，只有永恆夢魔魔騰才擅長戰鬥。
欲壑惡魔塔姆·肯齊、痛苦惡魔尹芙琳對人類的威脅不算大，只要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受到它們的誘惑。
又沉默著走了一段路程，李林發現他們正在一路向下。
口腔里泛起重金屬的酸敗，一股好似老人行將就木的濃烈死亡氣味撲面而來。
李林已經猜到斯維因想帶自己去何處了，「我們去死亡之井麼？」
「沒錯。」他沒有回頭，「我曾經在不朽堡壘深處挖掘埋葬的真相，結果發現了這裡。」
兩人走上升降梯，斯維因伸手拉動拉杆，鏈條與金屬齒輪摩擦，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簡易升降梯緩緩下降。
不多時，他們最終來到一個中央有著圓形缺口的地下大殿中。
偌大的空間十分昏暗，只有零散的幾根柱子上印刻有「明亮」屬性的符文印記，然後便是無數的鎖鏈從不同的角落垂下，共同延伸向中央的圓坑——印刻了各種封印符文的金屬都難以掩蓋其內部透出，屬於死亡的幽綠色。
與暗影島類似的氣息，卻又有本質的區別。
一個不生不死的詛咒，一個完全屬於死亡的魔法。
斯維因站在中心圓環凹陷位置的邊緣，沒有往裡面踏入半步，不過李林就沒這個忌諱了。
無限戰甲在眨眼間從衣服轉變樣式，金屬裝甲覆蓋全身，身外浮現一圈半透明的藍色能量屏障，完全阻隔了死亡封印術對自己的影響。
李林朝最中心最粗的一根圓柱支撐柱位置走，停留在距其七八米的位置，再往前就要啟用反重力裝置懸浮了。
他低頭朝下方看去，耳畔傳來莫名的低語，好像有成千上萬道毫無感情的聲音結合，足以把一個普通的成年人輕鬆逼瘋。
這是一種活人聽不懂的語言，專門屬於死者的言語——歐琛語。
一部分禁忌的死靈法師專門研究這種充滿魔力的語言，他們會向亡靈祈禱，以某種物品作為交換物，並提供帶有死亡氣息的媒介供他們降臨物質領域，幫助他們戰鬥。
死靈法師早在一千年前符文戰爭開啟之際就以銷聲匿跡，主要是一部分愚蠢的傢伙將薩恩·烏祖爾死後的靈魂喚回了現實，卻不能以真名所蘊含的強大魔法驅散他，因為他早已改名為歐琛語當中的莫德凱撒。
鐵鎧冥魂屠殺了幾乎一代人，尤其是混跡在瓦洛蘭大陸的死靈法師，更是他的首要目標。
有反惡魔裝置以及女妖面紗對精神魔法層面干擾的免疫效果，李林完全沒受到這些死者語言的影響，注意力被幽綠光芒閃爍的深坑吸引。
這處大殿從四面八方延伸而來的鎖鏈，全部鎖定了眼前深不見底，仿佛通往另一個次元中央的黑鐵板甲和一把釘錘上。
它大概有四五米高，釘錘的長度更是輕鬆比肩一個精壯的成年人。
饒是身上被密密麻麻綠色與藍色符文印記鎖鏈纏繞，都無法抵擋它們身上透出的死亡氣息。
當然，如此濃烈的死亡魔法，其實還有部分這口死亡之井本身就能連通死者領域的緣故。
「當初，那群愚蠢的死靈法師就是在此溝通死者領域，喚回了莫德凱撒。」斯維因的嗓音低沉。
不過在這死寂的地底深處，即便是一根細針掉落在地，所發出的聲響都能輕易聽見。
「到現在，沒有任何常規的手段可以破壞這套曾屬於莫德凱撒的黑鐵板甲以及夜隕釘錘……我想，如果憑藉你的技術，應該可以摧毀它。」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已經做好準備面對莫德凱撒了麼？」
李林收回遙望死亡之井深處的視線，緩緩吸了口氣，退回斯維因的身邊。
畢竟是由物質結合魔法打造而成的，他根本用不到宇宙射線加馬光束，只用物質裂解光束就能輕鬆瓦解這套容載莫德凱撒靈魂的盔甲。
就算李林沒有這種程度的雷射射線，憑藉他目前遨遊太空的技術，大可拎著它們飛到外太空。
死者領域只是符文之地的一部分，莫德凱撒即便再強，也無法使用魔法影響到世界之外。
但是……
「這套魔法板甲並不是莫德凱撒返回物質領域的關鍵，但死亡之井能夠聯繫到他所在的死者領域。
「如果莫德凱撒感知到自己本不該被摧毀的武器和盔甲跟自己斷絕了聯繫，他會不會提前率領死者領域的死亡大軍提前返回？」
斯維因沉默了片刻，「你說的這些我都考慮過，可拉莫曾為我揭示了諾克薩斯……不，是符文之地的未來，這裡必將成為死者的樂園……」
《仙木奇緣》
「但預知到的未來，只是諸多時間線分支的一部分。」
李林輕笑一聲，退去戰甲，展示了自己左手腕的啟迪符文碎片幻化成的手錶。
「你再藉助拉莫的能力，看看能不能探知到我的未來？」
斯維因暗紅色的童眸盯著李林，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看起來，我還是遠遠低估你了，李林。」
「莫德凱撒的回歸是必然的，但我們可以選擇將他的計劃扼殺在搖籃當中。」
李林又回頭瞥了眼封印黑鐵板甲和夜隕的死亡之井，「現在先不急，等解決了黑色玫瑰，我們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