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溝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李林還是知道工人們所說的到底是啥事的。
大聰明墨菲特來祖安了，這是在原本世界線中也發生過的事件。
熔岩巨獸墨菲特是以緒塔爾飛升者霍洛克創造的獨石被虛空侵蝕墜毀後，唯一剩下的沒有被腐化的碎片。
它通常棲息在以緒塔爾與艾卡西亞的邊境，將地底虛空穿透地殼，向整個符文之地延伸的「藤蔓」切斷，吞入自己的體內然後碾碎。
偶爾, 它也會去往其他地方。
恕瑞瑪沙海的一些遊牧民族就流傳著它的傳說，巨神峰的烈陽教派也有關於熔岩巨獸出沒的記載。
還有就如同今天發生的情況一樣。
李林快速回家穿上戰甲，朝著智腦匯報的礦坑飛去。
僅用了幾分鐘時間，他便落在地溝的另一邊，展開了面罩。
以如今祖安的環境，搭配上他配備的大型空氣過濾裝置與迦娜的風之淨化, 地溝的空氣雖然還有些許污濁, 但已經比一年前黑巷的空氣還要清新了。
這個礦坑是李林從亞德里恩手裡收購，原本是用來採集海克斯原石的，也就是用於海克斯能源水晶合成製作必備的材料。
前一段日子，受李林僱傭的專業勘探員在這裡忽然發現了石油的蹤跡，馬上給他寄了傳音管說明了這件事。
如今，亞德里恩礦坑收購的各項手續已經報備皮城執法辦公廳，全都準備齊全，李林也將金海交付給他。
這個發現了石油的礦坑已經是李林的資產了。
礦洞外的探照燈燈光下，灰篷土臉的幾十名工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席地而坐，身邊靠著海克斯鑽、氣動鋼稿、幾台用於搬運重物的動力裝甲以及一摞摞專門用於採礦的海克斯定時炸彈。
他們正交頭接耳討論著什麼，每個人對礦坑裡的「怪物」都有自己的見解。
另一邊，幾十台機械工兵則整整齊齊地安靜站在圍欄內一角。
李林給每個名下的礦坑都配備了智慧機器人，用來緩解礦工們的壓力，或是應對一些緊急情況。
一看到身著戰甲的李林降落，穿著明顯與其他人有所區別，四肢都改造為鍊金科技義體的女工頭滿臉堆笑迎了上來。
她叫休利特，是個艾歐尼亞人, 大概有四十歲左右的樣子，也是跟李林一樣為了躲避戰亂來到了祖安，如今已是第 5 個年頭。
因為能力出色，她在三年前被亞德里恩男爵看重，派到了這個礦坑擔任領班。
由於口音問題，休利特所說的雙城通用語李林基本聽不懂，索性讓她跟自己說艾歐尼亞語了。
饒是如此，她那來自芝雲省喀舒利高原的怪異方言，李林也得聚精會神、連蒙帶猜才能勉強翻譯出大概的意思。
「李林先生！」休利特親切地喊出自己新老闆的名字，「您終於來了！」
相較於「吃人不吐骨頭」，喜歡壓榨工人的亞德里恩，李林不但給他們上城工人的八小時工作制待遇，提高了工錢與工傷賠償金，甚至還給超時的加班費。
這是休利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包括工人在內，他們的工作熱情與對李林、連帶吉拉曼恩家族的感官都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李林在心中默默將休利特怪異的方言翻譯成正經能聽得懂的話，然後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石頭，一顆怪異的石頭，有那麼大哩！」
休利特雙臂大大張開，跟李林比劃一番。
「今天下午它還不在那裡, 等工人們吃完飯，再準備加班施工時，礦洞忽然一陣震顫，我們還以為要發生礦難了，馬上在機械工兵的掩護下跑了出來。
「但我們在這等了半個多小時，裡面又沒動靜了，一個機械工兵進去查明了情況，說最深處的礦脈被一隻莫名出現的怪異巨石擋住了。
「之後，我們又等了半個小時，找來一位測金員，然後我和她跟著幾位健壯的工人，在機械工兵的保護下進去查看情況，發現那隻石頭竟然還會動！」
休利特越說，不但手舞足蹈，臉上的表情還越浮誇，屬實是奧斯卡小金人的演技派。
李林的視線在面帶笑意盯著自己的工人們臉上掃視一圈，最終停留在一位穿著打扮明顯跟工人不一樣，看起來有些類似技工打扮的女人。
注意到李林的目光，休利特馬上解釋道：「就辣個女人，她叫舒萊，是一個優秀的測金員、鑒石家……」
她正說著，那個氣質顯得文質彬彬、膚色有些黝黑的女人徑直朝李林走來。
「想必您就是吉拉曼恩的李林先生吧？」舒萊輕笑著伸出右手，「願變革之風助你前行……現在應該流行的是這句話吧？」
「願變革之風助你前行。」李林笑著展開右手的裝甲，和她輕輕握了一下，「很符合現在的大趨向，不是麼？」
舒萊顯然知曉李林最近幾個月的傳說，「您的智慧。」
她稍稍停頓，馬上回歸正題：「我一接到休利特領班的消息，便馬上趕來了。」
「我聽工人們說，舒萊很優秀，我想您應該需要一位測金員……」休利特操著怪異的口音，馬上補充道。
「您不用懷疑我的專業性李林先生，我可以保證，從恕瑞瑪到祖安的每個礦坑，我都下過。」舒萊拍拍胸脯說道。
雖然李林自己知道這次是大聰明墨菲特，但手底下這些工人還是挺懂事的，辦事效率很高。
能及時找來專業的鑒石專家，足以說明休利特的做事能力和業務水平了。
「你做的很不錯。」
李林先是稱讚休利特一聲，然後讓智腦控制幾台機械工兵來到自己身邊。
「我們先進去看一眼情況吧。」
「在此之前我得先跟您說一聲李林先生，那個大傢伙似乎有自己的生命，還會說話……恕瑞瑪語。」
舒萊顯得心有餘悸，「我本想跟它交流一番，但它當時的活動影響到了整個礦坑，我們迫不得已退了出來……」
觀察細緻、心思比較縝密的她發現李林似乎沒有多少驚訝，不禁心底生出幾分疑惑。
不過轉而一想，她就釋然了。
畢竟可是見過神的男人，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奇特的生命體而震驚？
李林臉上掛著禮貌性的微笑，「我明白了，謝謝你的提醒。」
隨後，在礦工們的注視下，李林、休利特、舒萊三人，身後還跟了 5 台機械工兵，深入到被探照燈照的透亮的地下。
除了海克斯電池供電的電流、李林戰甲和機械工兵能量流轉與齒輪轉動的聲音，整個礦洞裡只剩下他們空洞迴響的腳步聲。
不時間，礦坑中還會傳來風吹過岩石裂隙的呼嘯聲。
但他們心中都清楚，以往的地溝之所以空氣污濁，不通風是最重要的原因，所以這種聲響不可能是風的聲音。
見氣氛實在是過於沉悶，舒萊想了又想，還是決定開口：「祖安的地下通常是被擠壓沉積的石灰岩，但那東西……我不能確定它究竟是什麼。
「我之前來探查情況的時候，發現那隻生命體身上有石英、鹽晶、花崗岩等等，這些玩意祖安是沒有的。
「本來我想讓休利特領班拿海克斯炸藥炸穿它，它就說話了。」
「沒錯沒錯！」休利特附和道，「當時它讓我們別炸毀它，還差點頂塌了礦坑！」
李林提起了興趣，「那除了別炸它，那塊呃……石頭還說了什麼嗎？」
「它似乎說什麼東西被侵蝕了……可當時我們已經嚇壞了，被您的機器人扛在肩頭跑了出去。」
侵蝕……
果然還是原世界線那樣，艾卡西亞的虛空都已經滲透到祖安了麼？
但對比原世界線，似乎還早了很長時間。
李林心底不禁一沉，皺眉沉思。
注意到他的神情，休利特和舒萊都保持安靜，沒再開口說話，免得打斷他的思緒。
直到他們抵達礦洞盡頭的開拓區，一面明顯和周邊石壁顏色不同的石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面石牆大概有接近 20 米高，40 多米寬，直接將礦洞通道堵得嚴嚴實實，不留絲毫縫隙。
「就，就是這裡了……」
休利特躲在一個機械工兵後，顫顫巍巍地伸手指了下幾十米開外的花崗岩巨石。
李林默然點頭，打開「數據化思維」查看了一眼這塊「石頭」的屬性。
【姓名：墨菲特】
【種族：獨石碎片】
果然是墨菲特啊……
李林不禁感嘆，隨後踏步向前。
「李林先生！」休利特有些慌張，顧不得害怕，連忙追上他的腳步，「您還是別靠近那玩意了吧……」
舒萊也跟了上來勸解道：「這塊石頭太奇怪了，危險性未知，就算您穿著戰甲，也不該這麼冒險。」
正當李林準備跟她們說沒事時，一道幾乎能將人吹起來的氣流忽然於他們面前颳起，讓休利特和舒萊重心不穩，差點跌倒。
緊接著，伴隨著一聲低沉的轟隆，一道瓮聲瓮氣的震耳聲音在礦洞裡迴蕩：
「小人，我不叫玩意，也不叫石頭……你們可以稱呼我，墨菲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