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門頭風鈴一陣清脆悅耳的響聲,李林和傑斯緩緩踏入福根酒館。
福根酒吧是一個清吧,相較於祖安的大環境而言,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裡沒有重金屬搖滾樂,沒有舞池蹦迪的場地,娛樂區擺放的也僅有幾台破舊的遊戲機和兩個撞球桌。
屋內的人見到李林和傑斯跟底城人迥然不同的打扮,幾乎都停下了手頭的事情,摻雜了各種情緒的目光紛紛投向他們。
迎著這些不乏有惡意的眼神,傑斯的頭皮有些發麻,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轉瞬即逝的安靜持續了不到兩秒鐘的時間,直到一個熟悉的成熟中年男人聲音響起:
「願灰霾不入你家,歡迎光臨福根酒館,二位想來點什麼?」
李林和傑斯徑直走到屋子最裡面的櫃檯前,摘下了自己的呼吸過濾裝置。
「願灰霾不入你家,來兩杯啤酒吧。」
他將10枚銅圈放到桌子上推給正在低頭擦杯子的男人,正是范德爾。
「咦?是你啊。」
范德爾從櫃檯抽屜里取出兩個木製啤酒杯,然後從背後的一個大號圓木桶里接了滿滿兩杯啤酒,分別放到李林和傑斯的面前。
「我看你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小伙子身體挺不錯的。」
「托您的福。」
范德爾笑著瞥了眼李林的左肩膀,然後看向一旁舉著酒杯默默喝酒,神情有些憂鬱的傑斯,「這位是……您的朋友?」
「是的,他現在……呃,有一些個人情感的問題,咱們不用管他。」
「噢……這樣啊,可以理解。」范德爾仿佛誤會了什麼,輕輕點了點頭。
隨後,李林從挎包里取出一個標準大小的錢袋,推到范德爾的手邊。
他疑惑地看了眼錢袋,然後雙眉一挑,不解道:「這是?」
「上次多虧了您的幫忙,這是我個人一點小小的心意。」
范德爾拿過錢袋打開看了一眼,裡面裝滿了一枚枚中間沒有孔洞的圓形硬幣。
在吧檯昏黃的鍊金照明燈的映射下,這些硬幣無不閃爍著奪目的金光。
金海,大概有二十幾枚。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范德爾臉色微微一變,不動聲色地將錢袋口的繩子重新系好還給李林,低沉著嗓音道:
「況且這裡是黑巷,我不能允許外人在這裡搗亂……我做的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您應該知道,這些錢對吉拉曼恩家並不算什麼。」李林搖了搖頭,將傑斯之前的話搬了過來,「收下吧,就當是朋友間的禮物。」
范德爾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猶豫了良久,才重新拿回錢袋,隨手放進櫃檯下的抽屜里。
「要是我身邊的朋友都像您這樣慷慨就好了。」他小小地開了個玩笑。
稍稍停頓之後,范德爾左右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你們這次來底城應該是為了『水晶』吧?」
「沒錯,有消息了麼?」李林點了點頭。
聽到他們的對話,原本有些意興闌珊的傑斯也稍稍正色,側著耳朵仔細聽了起來。
「本索已經搞來了,詳細的事情你們可以找他問一問……哦對了!」
范德爾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的樣子,低著頭在抽屜里翻找了半天,扒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根筆。
他隨手撕下一張紙,快速在上面寫了些內容,然後在最下面簽上自己的名字,將它整齊摺疊好遞給李林。
李林心中浮現出些許的困惑,「這是?」
「等會你到本索雜貨鋪把這張紙條交給他,他知道該怎麼做。」
……
……
幾分鐘前,福根酒館地下的房間裡。
一個身材十分精瘦的男孩癱躺在硬邦邦的破舊沙發上,手中不時丟出一個彈跳球砸在金屬牆壁上。
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額頭上頂著防風護目鏡的胖男孩與一對頭髮分別為粉色和藍色的女孩。
他們三人盤膝坐在地上,正在聚精會神地玩一種祖安特有的卡牌遊戲。
聽著屋內「砰砰」的悶響噪音,藍發小姑娘咬了咬牙,最終實在是忍受不住,從地上跳了叫道:
「能不能別砸你的彈跳球了麥羅,我都集中不了精神思考了!」
「哈?我玩彈跳球都能影響到你?」
麥羅瞥了眼表情都快扭成一團的小姑娘,依舊沒停下擲出彈跳球的動作。
「你確定不是你的牌技太爛了麼,爆爆?」
「你……」爆爆表情委屈地看向身邊粉發少女,「蔚,你看看他!」
「好了爆爆,咱們別理他。」蔚無奈地走到爆爆身邊,一把抓住還在空中的彈跳球。
接著,她瞪了眼沙發上的麥羅,「還有你,麥羅,不要一天天老是說爆爆。」
「可這又不關我的事……」麥羅坐直了身子想反駁些什麼,「你幫我說句話啊克萊格!」
他看向還坐在地上的胖男孩,可對方卻只是聳了聳肩,一言不發。
「唉,算了算了……一天天的都成我的問題了。」麥羅一手搭在額頭上,又躺了回去,「這日子,好無聊啊!」
爆爆和蔚重新坐回原地繼續打牌,只可惜她的心緒早就被剛剛麥羅的話打亂。
沒多久的功夫,她便輸光了手頭的卡牌。
「唔……我又輸了!」
「沒關係的爆爆,你這次打的很不錯,下次一定能贏的!」蔚表情溫和地安慰道。
「只怕是下次也不長記性亂出牌吧……」
蔚生氣地伸腿踢了一下麥羅躺著的沙發,「你快給我閉嘴吧,麥羅!」
爆爆放下手中的卡牌,情緒有些低落,「蔚,你說,為什麼范德爾最近不讓我們出門了?我們好像沒犯錯吧?」
「這個……」蔚抓了抓自己凌亂的頭髮,語氣不是太肯定道:「好像是之前有人來黑巷鬧事,驚動了執法官來著?」
她也是從小不點艾克那裡聽來的,因為范德爾一般不會把道上的事情告訴他們。
「我聽說好像是上城大家族的人在黑巷被外人襲擊了,這幾天黑巷裡到處都是執法官,就是在搜捕那些人。」胖子克萊格補充道。
「嘖,這些上城人可真是麻煩!沒事來黑巷幹什麼?害得我們都不能出去了。」麥羅不禁埋怨道。
「范德爾不想惹麻煩。」克萊格對麥羅說,「等過幾天風頭過去興許就好了……」
「等一下,克萊格,你剛剛說什麼?」聽著他們的對話,蔚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呃,范德爾不想惹麻煩?」
「不對,再上一句。」
「黑巷裡到處都是執法官?」
「沒錯!」蔚的眼中一亮,「你們想不想去干一票大的?」
麥羅倏地來了精神,「大的?」
克萊格困惑地撓了撓頭,沒想通為啥蔚會突然冒出這種想法。
「什麼意思?」爆爆的小臉上也充滿了疑惑。
「你們想,現在上城正在籌辦進化日,執法官必須維持城市秩序,而現在黑巷中又出了這麼一件事,執法官們還要再抽調出一部分警力來底城。」
蔚停頓了片刻,給三人留下少許思索的時間,「既然這樣,那他們上城的警備力量肯定會很空虛,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你想去上城?」克萊格表情微微一驚,「你瘋了嗎?范德爾知道了會宰了我們的!」
「前提是我們搞砸了。」蔚以一種無所謂的語氣說道,「而且,不讓他知道不就好了?」
「那你有確定的目標了嗎?」麥羅搓著自己的掌心,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們可以先做好準備。」
蔚隨手從身邊的柜子里拿出一個挎包,接著對眾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跟自己出去。
四人悄悄摸摸跟做賊似的順著木製樓梯上到一樓,躲在牆邊陰暗的角落裡朝著酒吧前台看去。
范德爾正在招待兩個很有氣質,樣貌頗為帥氣,明顯一看就不是底城人的傢伙。
蔚盯著他們觀察了許久,直到他們離開酒吧,這才回頭對爆爆、克萊格和麥羅說道:
「嘿夥計們,我想我找到目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