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與希維爾和姍姍來遲的卡西奧佩婭打了個招呼。
這位杜·克卡奧家族的貴族少女為自己的遲到感到抱歉。
當然，像這種客套的話大家心裡都心知肚明，都沒放在心上。
簡單理解，卡西奧佩婭這話就相當於「我錯了，下次還敢」。
畢竟每一次和希維爾合作，她都是這麼說的。
可誰讓人家是金主呢？
就算希維爾對卡西奧佩婭的這種態度懷有不滿，但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掙錢嘛，不寒磣，而且她給的是真的多……
他們又等諾克薩斯的護衛們整頓好食物和水掛在駱駝身上，一行由幾十人組成的探險小隊浩浩蕩蕩從納施拉美的南部城門走出。
卡薩丁早已牽著兩頭斯卡拉什在此等待。
騎這種五六米高的大傢伙其實並沒有太多技巧而言，只需要盤膝坐在他們的頸部與峰部的凹陷位置，然後牽著韁繩保持平衡就行了。
卡薩丁稍微教了一下李林該怎麼保持平衡，然後他坐在斯卡拉什上適應了一兩分鐘，差不多就掌握了技巧。
隨後，在以希維爾和她的傭兵團為首，卡西奧佩婭和諾克薩斯護衛於中間，騎著巨大斯卡拉什的李林和卡薩丁則跟在隊列最後。
早晨的沙漠還不算炎熱，但在兩種人生中還是第一次進沙漠的李林而言，熱到並不是最主要的，畢竟他的動力裝甲有隔熱和製冷的功能。
對他影響最大的還屬沙漠裡極端乾燥的空氣，呼吸過濾器也僅能過濾熱浪吹起的砂礫而已，並不能加濕空氣。
好在卡薩丁教會了李林沙漠牧民獨有的呼吸方法，倒是讓他舒適了不少。
沙漠的旅途是枯燥無味的。
一般而言，為了保持水分不流失，有經驗的人都會儘量避免交談。
不過納施拉美距離祖瑞塔並不遙遠, 只有三四天的路程。
有斯卡拉什馱運的大量物資，還有浮空機械裝置晨光內的補給, 他們倆人倒是不怎麼擔心口渴的問題。
一路上, 李林向卡薩丁詢問了很多有關沙漠中需要注意的事項。
比如如何在缺水的情況下找到水源、沙漠裡生長的植物那些可以當做應急食物、該怎麼規避危險的生物、遇到了要如何應對等等。
作為沙漠嚮導, 卡薩丁見過太多不懂裝懂而命喪沙海的人。
因此，卡薩丁很欣賞李林這種重視自己生命的態度, 十分耐心地為他解疑答惑。
最起碼這個年輕的小伙子來沙漠，並不是腦袋一熱一拍屁股胡來的。
至於李林先前的要提前研究一下虛空，以做到有備無患的說辭, 卡薩丁則一直保持懷疑的態度。
虛空並非一個普通人類可以接觸的，就算是卡薩丁自己也得準備萬全。
不僅需要受過賜福的防禦裝甲，天神戰士誅殺虛空的武器，還得有一個能避免肉體和靈魂被虛空腐化的特殊物品。
而李林明知虛空的危險性, 卻拋下貴族的舒適生活和自己戀人，義無反顧地想去近距離接觸虛空……
卡薩丁不理解他的動機，只覺得李林的目的並不像口中說的那般簡單。
但他能看出李林沒有惡意，所以並未將這種事情太放在心上。
三四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穿過兩個城鎮間的片大沙漠, 希維爾和卡西奧佩婭決定在祖瑞塔休整一天, 準備更多的物資。
再下一站，他們就直接要穿過茫茫無邊的「大塞沙漠」, 去往恕瑞瑪曾經失落的帝都, 太陽之城的廢墟了。
兩者間差不多有一個月的路程, 而且不會再有任何城鎮可供他們歇腳補給。
所以，今天晚上將會是傭兵團和諾克薩斯護衛「最後」的狂歡夜。
城鎮最豪華的旅店中, 李林舒舒服服泡了個澡。
水資源在沙漠裡遠離河流與綠洲的城鎮裡可是十分昂貴的, 更別提李林這種泡澡的奢侈行為了。
為此，他足足花了二十幾枚銀沙。
不過這麼多錢也就相當於幾枚銀輪而已, 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之後，在卡薩丁的推薦下，李林嘗試了一頓恕瑞瑪的特殊午餐——太陽麵包加駝乳製品。
太陽麵包是恕瑞瑪的獨特風味, 於特製的「土烤箱」里烘焙而成, 搭配上用駱駝奶製成的乳製品，芳香四溢, 沒有一點腥膻味道, 令人食慾大開。
雖說李林向來不是太喜歡這種「麵包加芝士」的西式口味, 但還是一人吃完了小臂大小的一整個太陽麵包。
下午的時間, 卡薩丁要去籌備接下來行程的物資。
閒來無事的李林則在城鎮中閒逛起來。
祖瑞塔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老城鎮。
相傳，恕瑞瑪初代皇帝，飛升武后瑟塔卡之女便是在這裡擔任飛升之團的聖職者，選拔具有飛升資格的人。
在這座小鎮的正中央，便是飛升之團的神廟，一個偌大的仿製太陽圓盤矗立在由光滑大理石鑄就的神廟頂端，折射出太陽的金色光芒。
正當李林駐足凝望這千年前熔鑄而成的金屬圓盤，想像真正懸浮在半空的太陽圓盤會是何種情形時，一道熟悉的女性嗓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它很美麗，不是麼？」
「希維爾？」
李林詫異回頭, 背著十字刃的希維爾望向仿製太陽圓盤的目光下移，和他相視，臉上浮現出若有若無的微笑。
她緩步向前與李林並肩, 寶石綠的瞳眸重回望向這座小鎮, 同樣也是這個沒落帝國的象徵。
「祖瑞塔的飛升之團神廟，供奉著瑟塔卡之女格拉蒂絲的靈位，由於納施拉美的仿製太陽圓盤早已傾塌, 許多朝聖者會來這裡朝拜天神戰士。。」
希維爾眼眸中思緒流轉，「祖瑞塔的傳說中，這位偉大的飛升聖職者和她母親的命運相似，也再與虛空的戰鬥中身隕，屍體就埋葬在神廟地下……」
「你去過她的陵墓麼？」李林挑了下眉，好奇問道。
「當然……沒去過。」希維爾搖搖頭輕笑道，「千百年來，沒人在神廟中找到過格拉蒂絲陵墓的入口，我曾經嘗試過，也是無功而返。」
好傢夥，竟然連專門幹這一行的希維爾都找不到地下的陵墓麼？
李林不禁感到好奇。
隨後，只聽希維爾繼續笑道：「我都懷疑祖瑞塔的傳說究竟是真是假了。」
「若是真的，只怕裡面也有飛升失敗的巴凱看守陵寢吧？」
「咦？看來你對恕瑞瑪歷史了解的還真不少啊？連巴凱都知道？」希維爾側臉詫異看向李林。
李林笑了笑, 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我比較好學……」
對話結束，兩人間的空氣中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沉寂。
過了良久，表情重歸平靜的希維爾才悶聲打破了寂靜：「你之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嗯？什麼話？」
李林挑了下眉，忽然響起幾天前在納施拉美城門口，自己好像當了一次謎語人來著。
「血脈和宿命，你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希維爾轉過身，銳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李林，「我想了一路，完全想不通你想表達什麼。」
這你要我怎麼告訴你啊？
難不成說等到了太陽之城廢墟，卡西奧佩婭會背刺你，然後你的鮮血會復活沙皇阿茲爾？
李林撓了撓頭，不知該怎麼回答她。
希維爾見他這副模樣，眼底的疑慮更深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李林和這位全然不知自己身世的女人四目相視，最終無奈嘆了聲氣，指了指她背上的十字刃。
「恰麗喀爾，我想你應該知道它的名字吧？」
希維爾眉頭緊鎖，點頭髮出一聲肯定的鼻音。
「那你可否知道它的來歷呢？」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這是兩年前一個來自納施拉美的長老委託我尋找的傳家寶……」
希維爾只透露出了前半部分內容。
至於後半部分，不用她說李林也清楚。
在某位天神戰士的墳墓里找到「恰麗喀爾」時，希維爾瞬間喜歡上了它，將自己僱主的保鏢小隊盡數殺死，獨占了它。
「你錯了，它才不是什麼長老的傳家寶，而是上古時代一位偉大的天神戰士的武器。」
李林注意到希維爾的瞳孔微微一縮，閃過一絲震驚之色。
但他的話可沒說完：「恕瑞瑪初代皇帝瑟塔卡的武器，由巨神星靈用恆星內核與天界物質打造，賜予這符文之地首位飛升者的禮物。」
「不可能……這不可能！」
滿臉難以置信的希維爾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取下在她固定在自己背部護甲上的恰麗喀爾。
於金色陽光的映射下，它金色的刀刃上仿佛流淌著絢爛的魔力之光。
「沒什麼不可能的，希維爾。」
李林搖搖頭，指著恰麗喀爾說：「初代皇帝的武器，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自由掌控的……這就是我先前問你的，你是否相信血脈和命運。」
希維爾垂目盯著恰麗喀爾，輕輕在它的刀刃上摩挲，而是問了李林另外一個問題：「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李林早就預料到她會這麼問，搖頭輕笑，用提前準備好的答案應付道：「多讀書，你也能像我這樣博學多識。」
希維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