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傅一家,則是被外放到鳳城。
長孫華錦功成身退後,龍幽也醒了過來。漆黑的眸子裡,清亮透澈,毫無雜質。迷茫的看向四周,目光在長孫華錦的身上一頓,蹙緊了劍眉。
「姐姐呢?」
龍幽嗓音暗啞難聽,稍稍一怔,伸手捏著脖子,覺得很難受。
「你昏迷了半月有餘,聲音難免刺耳了些。」長孫華錦看著他這副純真而無辜的模樣,很難與他殘佞嗜血的模樣重疊。看來心智,又恢復到初見水清漪的時候了。
龍幽抿緊了薄唇,透著一絲薄涼。
「姐姐呢?」
龍幽固執的再次詢問了一遍。
「她在西越,你如今醒了,應當是無大礙,咱們今夜啟程。」長孫華錦交代了龍幽幾句,便離開了。
龍幽不明白水清漪怎得去了西越?不過長孫華錦要帶他去尋人,便也安心了下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扉再次被打開,進來一個身著大紅色錦裙的女子,頭髮鬆散的挽著髮髻,腹部微隆。五官清麗,眉宇間透著一股子英氣。腳一勾,將門關上。
蕭珮看著床上的龍幽,眉宇間染著清愁。在他的床榻邊坐下,上下打量著龍幽,見他沒有大礙。悄然鬆了一口氣:「幸而你無事,否則清兒該是心中難安了。」從水清漪的噩耗傳來,她便一絲半點的消息都沒有得到。
龍幽認識蕭珮,與水清漪關係極好。幽幽的說道:「她在西越。」
「你們尋到她了?」蕭珮不可思議的看著龍幽,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仿佛要從她的眸子裡看出真假。生怕她方才聽錯了!
龍幽心想這女人夠蠢,並沒有搭理她。
蕭珮得到了消息,匆匆的回了鎮西侯府。她心裡還是放心不下水清漪,這些時日來,她吃不好睡不安,成日裡牽腸掛肚。鄭一鳴也不曾將水清漪的消息告訴她!
以他與長孫華錦的關係,斷然不會不知曉水清漪如今的狀況。
蕭珮心裡升騰著怒火,她被鄭一鳴欺騙了!
蕭珮直接去了海棠苑,鄭一鳴正在屋子裡擺弄著花飾,看著蕭珮疾步走來,心驟然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這樣急躁會跌跤傷著孩子。趕忙迎了上去,蕭珮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跪下!」
鄭一鳴一個踉蹌,並沒有跪下。看著怒火騰騰的蕭珮,心裡咯噔了一下:「珮兒,發生何事了?」
鄭一鳴心裡快速的思索著蕭珮出門去了何處,得知了何事,這才大動了肝火。可眼下最重要的卻是要蕭珮保重身體:「珮兒,你消消氣,彆氣壞了孩子。」
蕭珮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檔口他還想著孩子,冷笑道:「你若是在意孩子,為何這些時日來,見我寢食難安,都不將清兒在西越的事情告訴我?」
鄭一鳴臉色微微一變,壞事!
她是如何得知?
「珮兒,我也是擔心你得知王妃的事情後,去西越,這才……」鄭一鳴趕忙解釋,可話還不曾說完,卻被蕭珮打斷道:「你就那麼篤定能夠一直欺瞞我下去?還是在你心裡我就是個蠢的?當初芳姨娘的事情,我不與你計較,你是不是欺騙上癮了?」
鄭一鳴心下慌了神,蕭珮這是越扯越遠,給他定的罪越來越大。只得賠不是道:「珮兒,為夫知錯了!這回是昏了頭,待你生下孩子,為夫與你一道去西越。」
蕭珮冷哼了一聲,誠如鄭一鳴所說,她那個時候不夠冷靜,得知了消息,當真會恨不得立即去西越。
這些日子她看到長孫華錦的人沒有再搜尋,心裡隱約有了底。雖然得知覺得震驚,但是又有種意料之中,更多的是被鄭一鳴的欺瞞而動怒。
看著他賠錯的模樣,蕭珮硬氣不起來,一腳踹他身上:「躲開。」
鄭一鳴受了這一腳,提著的心落了下來,就怕蕭珮一氣之下,去西越找水清漪。
……
西越
花千絕沒有如水清漪之願,與她一同回攝政王府。
他在東街住下了。
水清漪看著他的模樣,也不忍多加苛責。陳子沖說當年他在宮中過的生活,便是和這般無異。宮婢內侍公公全都欺壓他,而那個時候他母妃身邊的一個老太監,便會出來護住他,與他講一些關於他母親的趣事。
而今,花千絕卻是無人敢欺。他想他母妃了,這才來到這樣的環境,重溫過去食不飽腹,常受欺壓的時候,希翼著與他母妃有關的人與事出來在他的面前。
或者,是另一種激勵他振奮下去的手段。
水清漪悶悶不樂的回了攝政王府,下車與陳子沖道謝,便越過他進了王府。
陳子沖看著她在風雪中纖細的身影,似微風中搖曳的垂柳,嬌弱得讓人心頭髮緊。她眼底的悲傷之色,清晰的映入腦中。他不知她與花千絕之間的關係,恐怕比他所想還要深沉。
目光幽邃,看著她提著長長的羅裙,轉眼進了王府的大門,不期然的喊道:「我在東街建造一間宅子,安置他住進去。」陳子沖希望她開心,她笑起來很美,如浩瀚夜空下幽然綻放的曇花。那一閃而過的淡雅靜好,卻在人心裡頭留下深深的烙痕。
水清漪的腳步一頓,頭也不回的進了王府,厚重的朱漆大門合上。
陳子沖攥緊了垂落在身側的雙手,她這是拒絕了他。
水清漪心裡對陳子沖很複雜,她惱陳夫人,可恨陳子沖對她有救命之恩。而今日又替她尋找花千絕,欠下了他一個人情。但是陳家容不下她的孩子,她對陳家也沒有多大的好感!
抖落身上的積雪,水清漪換下被雪水洇濕的繡花鞋,換上了乾淨的繡鞋,進了屋子。一股暖氣撲面,水清漪渾身一顫,身上的寒氣似從體內褪去。端著落霞遞過來的薑湯喝下去,便聽到含煙在一旁道:「郡主,攝政王得到消息,魅王已經到了西越邊境,還有四五日便會進京。」含煙眸光一轉,似乎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聽聞與他一道而來的還有一個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