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時辰,將人請了進來,來人是鎮國公府的老夫人。她滿頭銀霜,裹著黑絨頭巾,拄著拐杖進來。帘布擋去了寒風,屋子裡的暖氣撲面,老夫人冰冷的手回暖,渾身不再僵著。
繡萍連忙攙扶著老夫人在水清漪身旁坐下。
水清漪看著老夫人喝了一口熱茶,臉上的笑容帶了一絲溫度,寒風吹刮的犯紫的唇色漸漸恢復了血色:「清兒,你母親……姨母來尋你,之後沒有回去,我不太放心她,便來尋你。」
「她在大街上碰見我,說了幾句話,她就走了。」水清漪一愣,喬若瀟沒有回鎮國公府,那她去哪裡了?
「瀟兒這段時日精神恍惚,她說對不住你和她……姐姐。今日也是府里的人疏忽,一時不察,讓她獨自一人出來了。」鎮國老夫人渾濁的眸子裡溢出了水霧,她心中悔恨,當年怎得就犯下了糊塗事兒。可事情已經過去,她再如何後悔,也沒有挽回的機會。
許是老天爺看不過眼,她眼下遭了報應,生下的三個兒女。一個因她而逝,一個命運悽苦,一個不成器,成日裡犯渾,這才犯了大錯!被富貴迷了眼,竟參與了奪嫡。
水清漪看著十分悔恨的老夫人,想著她僅有的幾日,都極為慈祥的對她。可……水清漪眼睛眨了眨,斂去了溢出的溫熱液體,冷笑道:「鎮國公府門衛森然,她出去你們豈會不知?」
水清漪嗤笑了一聲,老夫人說喬若瀟神色恍惚,斷然是已經不管事,若不是刻意有人透露消息給她,她又怎會知曉?
老夫人如今倒是將自己摘的乾淨,若是親口承認了,她倒還會高看了一眼。可偏生她就是一副虛偽的嘴臉!
老夫人近來為了府中的事,擔憂得寢食難安。喬若瀟出府,她知曉,且是她默許的。攥緊了手中的拐杖,沉吟道:「我不想祖上的基業,在我手中敗落,便默許了你大舅求瀟兒來讓你勸攝政王。」
水清漪緘默不語,一口一口的喝著雞湯。
長孫華錦瞥了一眼被水清漪拽著的袖口,輕嘆了一聲,喝了一口她遞過來的雞湯。
老夫人眸光黯淡,目光落在桌子上的卷宗,瞳孔一緊:「這……這是……」心頭一緊,難道長孫華錦不顧念水清漪,當真要滅了鎮國公府?
水清漪慢條斯理的將雞湯喝完,督促長孫華錦喝掉,漱口後,才開口道:「當初為了保全整個公府,您大義凜然的犧牲了骨肉親情,獲得了眾人的感激。如今,您怎得就沒有摘掉鎮國公府的榮耀,保全闔府上下?還是你用這些虛有的藉口,掩蓋你的冷漠?保全你的富貴?」
老夫人心口一滯,啞口無言。嘴裡苦澀,當初她也不知為何,就捨棄了芙兒的孩子。若是拿出了空白聖旨,許是沒有之後的情況的發生。
「頭有多大,戴多大的帽子。顯然,現在的公府大不如前,已經頹敗。我與王爺商量了,你們若是在這事發之前致仕,定保公府闔府上下安危。若是想要保住遮掩了喬大人的罪行,全當沒有發生過,那麼你們自求多福!」水清漪撂下了狠話,老夫人不是糊塗之人,可她信不過喬振國。就算這一次她挽救了鎮國公府,難保下一回喬振國被李亦塵再次煽動,當成出頭鳥,指不定怎麼牽累了鎮國公府,到時候她與長孫華錦也不能力挽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