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八月,天氣開始轉涼,枯黃落葉翩翩。脫離枝頭飄零而下,落在鋪綴在青磚石板上的潔白衣擺上,越發讓人覺得蕭瑟。
「咳咳……咳……」
長孫華錦躺在擺在樹下的貴妃椅中,捂著嘴連續的咳嗽,蒼白的面龐上帶著幾分病態,整個人憔悴瘦弱了許多。
涼風吹拂他的衣角,露出修長蒼白的手,削瘦得只剩皮包骨頭。冷風吸入肺腑,喉間發癢,斷斷續續的悶聲咳嗽,喉頭一甜,白巾緊捂著口,再展開時,一抹觸目驚心的紅。
「世子……」常德這幾日領命在外奔波,沒有想到不過幾日的光景,世子竟是如此孱弱了。喉間一哽:「無雙公子手中有解藥,您為何不用?太后不問罪王府,您怎得不愛惜身體?」
他認識無雙十年,他手中有解藥,早已解了毒,又何須面對他的毒愁眉不展束手無策?
忽而間手中有了解藥,且是他動用無數人力財力都尋求不到下落的火蓮果。這火蓮果天下間僅此一顆,落在李亦塵的手中。
李亦塵向來視他為眼中釘,怎得會輕易的給他?長孫華錦眸子黑瞳一動不動,望著層疊山巒,嘴角露出一抹澀笑,那些被他遺忘的記憶,仿佛全都清晰了起來。呼吸急促了幾分,蒼白的面容嫣然,一抹不正常的紅光。
「京中如何了?」長孫華錦宛如七彩錦墨的眸子裡流溢著微光,稍縱即逝,一片黯然。王府對她的威脅已經除去,他歸還了她自由身,想必會過得快樂些。
常德眼眶泛著紅,他不知那妖女如何蠱惑了世子。為了她不惜性命,甚至滅親!
如今,病得這樣嚴重,還惦念著她!
「事態平息。」常德別過頭,心中澀然。
長孫華錦擺了擺手,微闔了眼。
常德眼底閃過堅決,冷若寒玉的離開,腳步卻猶如千斤之重。
……
水清漪到了雲景山,迫不及待的提著裙擺跳下馬車,神色焦灼的朝王府別院跑。到了長孫華錦居住的庭院,推開門,瞧著躺在椅中神態安詳宛如沉睡的容顏,心口仿佛壓了一塊千斤巨石,沉重的難以呼吸。
他烏黑的發如瀑凌亂的在風中飄蕩,潔白無瑕的衣袂伴隨著落葉在地上染上了塵埃。面容蒼白透著一絲灰白,若不是那起伏的胸膛,瞧著便似沒有了半分的活氣。
水清漪淚盈於睫,緩緩的在他的身旁蹲下,撫摸著他的臉龐,冷得如捧著一塊冰。
「世子。」水清漪嗓音輕盈,仿佛大了會驚擾到他。「秋日裡涼,你回屋去睡。」凝視著他的面容,只覺得心痛如絞。
長孫華錦身體疲乏,小憩了片刻。聽到輕柔的嗓音在耳畔低喃,睜開了眼睛。他凝視著她,兩人挨的這樣近,彼此觸及對方的氣息。
目光溫柔,對她的到來並沒有驚起波瀾,仿佛在意料之中。
「累了吧。」
良久,長孫華錦開了口,語氣淡漠,卻不難聽出裡頭的關切。
水清漪心裡頭酸澀,搖了搖頭,看著他的病容,心中升起一抹怒意:「無雙為何沒有給你解毒?」難道是李亦塵騙了她,給假的火蓮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