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漪面紅如血,繡橘的話好似噪音一般在腦子裡嗡嗡作響。
「世子爺太不知憐惜,這天氣炎熱,折騰成這般模樣,您這衣裳怎得穿得出去?」繡橘看著裸露在外的痕跡,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水清漪眉頭緊擰:「好了,你快將東西備好,咱們去鳳凰湖。」見她如此,水清漪只得岔開話題,以免繡橘沒完沒了。
「您不用休息?」繡橘張大了嘴,詫異的看向水清漪。心想出去游湖,也不在於這一時,改明兒再去也是一樣?
水清漪在繡橘曖昧的眼神下,無奈的嘆息道:「別讓世子爺等急了!」
繡橘一聽世子爺一同去,當即來了精神,顧不上水清漪。將準備好的東西全都帶上,揚聲道:「世子妃,您快些,奴婢在馬車上等您。」
水清漪聽著噠噠的腳步聲遠離,緊繃的弦鬆了下來。望著銅鏡中,如凝脂的肌膚上,布滿了暗紅痕跡,面頰發熱。一雙秋水煙波的眸子裡,蘊含著薄怒。
目光為冷,捎上了一隻木盒,出了府。
日上中天,水清漪一行人到了鳳凰湖。方才一下馬車,便被等候多時的小廝給攔住了路:「這位夫人,我家公子有請。」
水清漪瞧著這小廝面生,冷聲道:「可是認錯了人?」
「小的是奉花公子之命,邀夫人去畫舫。」小廝亮明了身份。
水清漪眉一皺,花千絕?
視線落在江邊那一艘極為華麗的畫舫上,果不其然,瞧見那一身張揚紅衣的男子,舉杯望來,一雙琉璃雙目黯然無光,卻依舊有股嫵媚流溢而出。
水清漪留下繡橘、繡萍,上了畫舫。耳側響起了花千絕柔若無骨的聲音:「嘖,長孫華錦何時這般大方,將我約你來鳳凰湖敘舊之事轉告你了?」
水清漪一怔,不明白他話中之意。
花千絕眼底閃過一抹黯然,心知這是巧合罷了。
「他怎得不隨你來?」花千絕目光緊盯著她脖子上系著與衣裳同色的絲巾,銳利得似要看透。
水清漪面色無常,沉默片刻,低聲道:「他病發了。」探究的看著他,他光潔的面龐在日光下,如玉生輝。水清漪表情格外的認真道:「你邀我來,莫不是永盛坊出了事?」
花千絕嘴角掠過一抹自嘲:「如今見你,都要尋個理由?」
水清漪沉默半晌,搖搖頭道:「我如今身為人婦,若時常與你聯繫,怕是會授人口舌……」
水清漪不語。
花千絕低笑了幾聲,雙目沉沉的凝視她,眸子裡盛著異樣的光彩,晶亮攝人。又似含著不明意味的笑,語氣淡然道:「你嫁給他,並不是被迫。」端著酒杯,一飲而盡道:「永盛坊的事你放心,並沒有橫生枝節。只是,你小心你那個三嬸。」
「她怎麼了?」水清漪知曉三嬸是個不簡單的女子,只是她有何問題?
花千絕卻沒有回答,睏倦的閉上眼,纖長的眼睫在玉一般的面容上投下墨黑陰影。猶如夢囈般的說道:「我後悔了……」
水清漪沒有接話茬,淺淺的品著手中的茶,道:「我與他的姻緣是天定,無論繞了多大的一個圈,始終都會被綁在一起。」
花千絕翹了翹嘴角,透著諷刺,似對她的話不屑一顧。
「希望他知曉了一切,你還能對我說這一番話,那時……我定會祝願你。」花千絕端著手中的酒杯搖曳,輕嗅了酒香,微眯著眼望著踏步而來的一抹白影道:「你這樣,教我如何相信你是心甘情願嫁給他?」
水清漪眼睫猛然一顫,凌厲的目光陡然望向他,只見他笑的妖冶張狂,那如琥珀的眸子似看透萬事,又似混沌得什麼都不知。偏生越是這樣,水清漪便越發的琢磨不定,他究竟知道了什麼?
還是她假冒的身世?
「不論目地如何,我都是心甘情願下嫁給他。否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水清漪表明了心態,擱下茶杯,起身打算離開,卻瞥見接天蓮葉叢中那翩然的白衣,身影纖長如玉,迎風而立,遠遠的看著飄逸若仙。
他的身畔,萬千蓮花柔美綻放,蓮葉一望無垠,嬌嫩的荷花倒映在碧水江中,令人覺著一片清透微涼。溫婉立在其中的女子,尤為得令人驚艷。
只見她額頭光潔飽滿,下巴小巧而尖,杏眼櫻唇。纖柔的身姿臨風而折,裙帶飄飛,我見猶憐。
淡金色的陽光下,蓮花粉紅生暈,二人宛如一對璧人。
水清漪手指微微收攏,遂又放開,唇邊漾著一抹譏誚的笑:「你日後不必如此,他身為王府世子,日後要繼承爵位,後院斷不止我一個。如此美人,能收納王府後院,也是他的福分。」
花千絕正色道:「她是西越公主。」
水清漪大驚,西越公主?
她耳聞了西越公主來東齊國和親,但是皇上剛下旨意,命人去迎親。怎得西越公主卻已經來了東齊國?
「看樣子,西越公主先來一步,按照眼下的境況,怕是瞧上了長孫華錦。」花千絕耐人尋味的說道:「西越公主身份高貴,豈會委身做妾?」
水清漪怎會想不到?皇帝若是為了鞏固兩國邦交,斷然會將她降為側妃,騰出正妻之位。
看著西越公主,臉上溢出柔美的笑容,與他相談甚歡,目光複雜。正欲開口,便瞧見長孫華錦向她望來,與西越公主一同踏上畫舫。
「這是我的妻子,水清漪。」長孫華錦攬過水清漪的腰,淡漠的介紹。
西越公主微微一笑,兩頰梨渦隱現,恬靜的說道:「本宮是西越三公主,孟纖。」
水清漪淺笑道:「久仰公主盛名。」
孟纖杏眼蘊含著一波碧水,盈盈閃動,望向一旁靜默不語的花千絕,並不在意。可瞧見他那與眾不同的琥珀色的眼眸,眼底有著錯愕。細看之下,脫口而出道:「大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