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華錦看著她長而卷翹的眼睫,如蝶翼一般的一顫一顫。便知她有心思,且在思慮。手臂一拂,垂落在身側,低聲道:「拋磚引玉?」
水清漪一怔,望著他漆黑烏亮的眸子,仿似一波無瀾的湖水,靜靜的凝視著她。一絲溫柔,不期然的流瀉而出。水清漪不由自主的頷首:「你不幫她?好歹她家於你有恩。」
長孫華錦無奈的輕嘆道:「孰輕孰重,我能拎得清。」
水清漪心頭微動,笑著道:「我倒是成了禍水,讓世子爺做了忘恩負義之人。」
長孫華錦側目望著她半面輪廓,笑容並未蔓延至眼角,便瞬間斂去。一時難以分辨她話中是說笑,亦是帶著幾分真?
「若只因是恩人,便放任她肆意妄為,那豈不是亂了規矩?既然做了錯事,自是要受罰。何況,你是我的妻,本不該讓你受了委屈。此事因我的疏忽而起,全權由你做主。」長孫華錦心中歉疚,她的地位本就在府中不高。王府不能給她漲勢,反倒令旁人看了笑話。今日之事,他若開口袒護舒雅,日後旁人斷然不會敬她。
水清漪便只當他是個偽君子罷了。
他今日若是袒護了舒雅,今後在他人眼中,形象會大打折扣,適才明哲保身。
正要開口,突然一聲『嘩啦』脆響,桌上的碗碟被舒雅撞到在地。幾個粗使婆子,一人鉗制著舒雅的手臂,往門口拖。
舒雅雙手死死的抱著大廳的基柱,不肯撒手:「婆母,雅兒沒有做對不住侯府的事。金豬是我抱著放在廚房,是蓮兒說金豬放在廚房能納福……」
「你胡說!昨日裡我一直在繡樓,不曾與你會面,怎得會叮囑你將金豬擱在廚房?」水玉蓮紅著眼圈,委屈的落淚道:「我如今是沒有了姨娘,但也不能夠讓你如此污衊!」隨即,跪在地上,對著水清漪說道:「大姐,至從蓮兒與你冰釋前嫌,便一心向著你,斷然不會讓你難堪。你的日子不好過,我也不見得能夠翻身。若我要害你,隨著你嫁入王府的日子,斷然是不會安份。會與舒雅一般,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姐夫面前獻殷勤!」
「你……你含血噴人!」舒雅氣得臉色鐵青,沒有料到水玉蓮如此的牙尖嘴利。
「祖母……」水玉蓮滿面淚痕,哀怨的說道:「她如今還未成型,便敢如此對付侯府。假以時日,她若是一飛登天,記起今日侯府的種種,指不定要覆滅了侯府!」
這句誅心的話,令老夫人勃然大怒:「拖下去!」
粗使嬤嬤心一狠,伸手在舒雅的腰側,狠狠的掐了她幾下。
尖銳的刺痛使舒雅鬆開了抱著柱子的手,被粗使嬤嬤拖著到了門口。撞到了管家與管家領著的貴客。
粗使嬤嬤連忙鬆開舒雅,紛紛跪在地上。
眾人見到這一變故,看向了門口。
一襲墨色衣裳的男子,大約三十左右,留著八字鬍。渾身透著書卷之氣,拱手作揖道:「在下文暢,相爺幕僚。」
眾人一怔,這男子便是素有銅牙鐵齒之稱的相爺幕僚文暢?
「今日在下是奉相爺之命,來解除誤會。」文暢讓一旁的粗使婆子,將舒雅攙扶起來,溫和的笑道:「相府與侯府是親家,只是今日相爺脫不開身,便不曾來慶祝。恰好在下辦事途徑侯府,耳聞了一些個風聲,便給相爺遞了口信。舒姑娘之事,因相爺而起,便叮囑在下無論如何也要還舒姑娘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