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滿意的頷首,倒也沒有丟了侯府的臉。「你們先回新房,不叨擾你們了。」一揮手,斥退了眾人。
水清漪走了幾步,頓住腳步,回頭恰好對上權夜雪陰沉沉的目光。見到她,展顏一笑,仿佛之前看到那被滿目陰霾的權夜雪是一個錯覺。
水清漪回到屋子裡,面色凝重,孟菲兒的事情是權夜雪做的!莫寅也脫不了關係!
那麼,他們二人是什麼身份?
莫寅的目地就是要套出她是不是永盛坊的東家?所以才布了這個局?若不是她在權夜雪身上聞到了她下在府醫身上的香料,恐怕也聯想不到是權夜雪!
或許,莫寅現在不是權夜雪的人。而是已經投靠了權家?
那麼三王爺那邊呢?
老夫人的壽宴上,莫明言對三王爺的態度,並不像是敷衍做戲。難不成是莫明言在給三王爺辦事,莫寅已經暗中偷偷成了權家的人?
「繡橘,備車。」水清漪摸出李亦塵給她的令牌,匆匆的去了三王爺府。不管她現在對三王爺有多少疑問,拋開這一切,他對她始終是有恩情。既然看出了莫家的端倪,怎麼著都要知會他。別到時候莫寅出賣了他!
因為手中有令牌,水清漪一路暢通無阻,尋到了後院。管家見過水清漪一次,當即說道:「王爺在書房。」
水清漪頷首,去了書房。敲了幾下門推開,踏入的腳步霎時一滯,立即關上門出來。臉色由紅轉白又轉成了青色。
緊緊的咬著唇瓣,平定急促跳動的心。身後的門扉打開,蕭珮右手抓緊衣襟,滿面通紅的站在門口。看著水清漪轉過身來,神色複雜,隱隱透著一絲羞愧。
水清漪目光掠過蕭珮紅腫的唇瓣,落在她脖子上的一點暗紅上,不知道該說什麼打破這尷尬緊張的氣氛。畢竟她雲英未嫁,李亦塵與她沒有婚約,兩個人做出這樣的事,被她給撞破都是會難為情。
「珮兒,你……」水清漪斟酌著開口,避開這敏感的話題。想到方才她推開門的那一幕,蕭珮的衣衫散落,滑至腰際。李亦塵的衣裳鋪散了一地,二人交疊在一起。若沒有她這個意外,怕是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
忽而間,記起了壽宴上蕭珮突然轉變的態度,莫不是她因著李亦塵對她有了芥蒂?
蕭珮心思複雜,她是真心喜歡水清漪,視她為親人。可李亦塵的出現,對她是有芥蒂,但是理好情緒芥蒂也消散了,只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關,才會遲遲沒有見她。誰知今日……今日卻……
「我是自願的,清兒,你什麼也別問、別管。這都是我自己的決定!」蕭珮拉著水清漪的手,哀求的說道。
水清漪不知道該說什麼,至少今日見到的李亦塵,顛覆了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或許,在小漁村見到的,只是李亦塵的表象。倘若當真是正人君子,斷然會給蕭珮一個名份。
「他如何說?」水清漪像是看到了當初的自己,但是當初的自己沒有蕭珮果敢。
蕭珮苦澀的一笑,搖了搖頭,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書房。加重了語氣道:「我與他算是一場孽緣,糾纏深到我已經沒法割捨。即使是這樣,我都甘之如飴。清兒,我覺得這樣都不像我了,可就是控制不住。我知道他喜歡的是你,應該要遠遠的離開他才是,可依舊可恥的纏繞在他的身旁。你是不是很討厭,厭惡我?我也討厭。可愛一個人的滋味,求而不得,他會是你的毒,讓你瘋狂的不再是自己。就像你當年對待甄文澤一樣!」
看著這樣的蕭珮,水清漪別開了頭。她又何嘗不是?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應允了。只是蕭珮眼底的偏執,令她擔憂。
蕭珮緊緊的抱著水清漪,緊緊的,湊在她的耳畔說道:「我從來沒有因為他喜歡你,而對你生怨。對不起。」
水清漪知道她為何事說對不起,安撫的拍著她的背脊。
蕭珮鬆開了水清漪,踏上屋頂,飛掠離開。
水清漪緊了緊手指,後退了一步,打算離開。手腕卻被蠶絲纏住,輪椅滾輪聲漸漸的傳來,在她身後停了下來。
李亦塵依舊穿上了衣裳,墨色錦袍一絲不苟,寬大的袖擺遮住金絲楠木扶手,鋪散在地上,露出半截蒼白的手指。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打破這沉寂。
終於,水清漪緩緩的轉身,開口道:「玉哥哥在衣兒的心中,是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一個很好的夫婿。所以,不會辜負了對他一往情深的女子。」
李亦塵目光沉靜,眼角不再堆積著笑容,而是一片冰冷之意:「那麼,你呢。」
「你若不娶珮兒,便莫要招惹輕薄了她,這樣與一個卑劣的小人有何區別?」水清漪丟下這一句話,轉身走下台階,背對著他道:「你小心莫寅!」
李亦塵目光深沉,幽暗冰冷得似乎裹著一層碎冰。直直的盯著水清漪的背影,在她消失的一剎那,開口道:「我招惹的……從來就只有你。」
水清漪突然覺得很冷,在她心目中那溫暖如陽光的玉哥哥,原來,也是如此的卑劣。或許,與他相隔了一個時空,面對這樣的他,也沒有多麼的難以接受與失望。亦或是,他的身份與出現,讓她對他潛意識的產生了防備。因此,見到這樣的一幕,也不覺難過。
可是,他這一句話,將蕭珮置於何地?
突然間,很心痛蕭珮。愛上這樣看似溫柔好相處實則是一個無情之人!
回到府中,天色已經漸漸黑沉了下來。水清漪方才進了院子,就被茱萸喚到了二房。
水清漪不明情況,走到二房內室,裡面氣氛壓抑。權夜雪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府醫在她的手腕上蓋上一層薄紗,細緻的把脈。
「回稟老夫人,二夫人脈象微弱,伴有低燒。是風寒的症狀,但是方才二夫人手腕上佩戴的手鐲有一縷黑氣,裡面有毒。」府醫擰著花白的眉頭道:「取了一滴血出來,色澤呈暗黑色,是中毒的症狀。若是一直當成風寒診治,怕是時日久了會藥石無醫。」
「你可聽見了!」老夫人面色陰冷,拿起桌子上的玉鐲,擲在水清漪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