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珮這時拿著繡橘換下的衣裳過來,扔在地上道:「若是繡橘所為,她的衣裳上必定會沾染血跡。」
水清漪沒有動,只是看著水守正,笑道:「父親方才所說的話,可能兌現了?」
水守正眼底布滿了陰霾,冷哼道:「你並沒有揪出兇手!」
「侯爺,侯爺,啞婆子灑掃的時候,在九少爺的院子裡,尋到了一件血衣!」就在這時,元興急切的進來,手中拿著沾染泥土的衣裳。
「嘭咚——」
替水遠希換水的阿四,見到衣裳,手中不穩的將銅盆砸落在地上。
水遠希渾身顫抖,難以相信會是他身旁的人要謀害他!
「抓住他!」水清漪讓侍從將阿四給抓住,厲聲道:「你為何要殘害九少爺?」
「跟在他身邊,沒有出路。我去尋了繡橘姑娘,想要跟著旁的主子,可繡橘說對待主子只能從一而終。我家中母親病重,所以犯了糊塗,對九少爺動手。」阿四似乎早已預料到會被抓住,面色很平靜,發抖的手,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安和恐懼。「陷害繡橘,是她不願幫助我。」
水清漪心中冷笑,理由動機很充分,但是兇手並不是他!
果然,侯爺的爵位極有誘惑力。為了讓她儘快的查明兇手,不惜推出安插在水遠希身旁的棋子頂罪!
即使她揪出真正的兇手,也未必能夠懲治得了。反而會打草驚蛇,不如就讓他沾沾自喜,誤以為將他們玩轉在股掌中?這樣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有何不可?
水清漪起身,拍了拍裙擺,笑道:「協議我送了一份在祖母手中,希望父親莫要食言,儘早將爵位傳給六弟。」
水守正狠狠的瞪了水清漪一眼,沖沖離開。
水遠希嘴角顫動,大而圓的眼睛清澈乾淨,疑惑的說道:「爹爹不要做侯爺了?」
「父親想要偷懶,所以早早的將爵位給你六哥。」水清漪狀是無意的說道:「你是父親的兒子,名正言順一些。只可惜,你太小了。」
「那為何不是三哥哥?」水遠希一知半解。
「三哥哥要伺候二嬸娘,性子軟了些,六兒才適合。」水清漪若不是經歷的前世,也不會知道,看似膽怯,事事以水遠之意見為準的水遠琪,論起心機和手段,絲毫不輸給誰。
回到院落里,毫不意外的見到站在院外等候的水遠琪。
今年方才十三歲,身子卻長的極高,都比她高出了一個頭。穿著一襲嶄新的靚藍色綾鍛袍子,墨發斜插著一支玉簪,圓圓的臉上,稚氣未脫。
「大姐,你為何要選我?三哥比我更適合。」水遠琪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看了水清漪一眼,觸及她的目光,立即低垂了頭。
水清漪嘴角含笑,以往她以為這個動作是他內斂害羞不敢直視,後來才知少年是如今不能確定他能否掩飾掉眼底的情緒,怕被人看出太多,才不與人對視。
「我倒覺得你更合適。」水清漪實話實說,水遠之坐上爵位,對她依舊不會手軟。反倒是水遠琪,有感恩之心。念在她推了一把的份兒上,也不會對她出手。
水遠琪斜著眼睛瞅著水清漪,沉吟了半晌,坐直了腰背。端著茶喝了一口,暖暖一笑:「琪兒不會令大姐失望。」說罷,放下茶杯,起身告辭。走到門口,突然說道:「琪兒知道大姐是清白的,那個秀才是想要借大姐平步青雲。昨日裡琪兒回府的時候,見到他在側門鬼鬼祟祟。」
水清漪眼底有著深思,看來甄文澤不死心!
甄文澤怎麼會輕易的放手?原本進京是接到一封密信,他與林雙兒說要進京有要事,恐怕要半年的時間。若是能夠重新奪回水清漪的信任,他便將林雙兒給休棄。若是沒有成功,便拿著報酬回曲雙縣,還能等著林雙兒父親的缺位。
千算萬算,卻栽在了水清漪的手中。她不再是以前那個無知愚鈍的人,幾幅字畫,幾首詩詞便能哄騙,反倒是精明的去調查他。
好話說盡,林雙兒鐵了心,不願原諒他。
如今,他孤身一人,曲雙縣的一切都已經毀了,他怎麼能甘心?在水清漪手中栽倒,便從她那裡復生!
終於,讓他等到了一個機會。
夜色沉沉,侯府里幾人歡喜幾人愁。因為一夕的替換,打亂了侯府里定型的格局,幾乎都難以入睡。
水清漪就是要打亂局勢,好渾水摸魚,建造自己心腹勢力。拿著李媽媽給的經書,去了佛堂。繡萍將筆墨擺好,站在門口替水清漪守門。
佛堂里,燭火搖曳,忽明忽暗。水清漪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細緻的抄寫。這些經書往年都是大夫人親自抄寫,礙於大夫人有孕在身,便交給了她。
一個時辰過去了,繡萍困的兩眼睜不開,卻不也敢打擾水清漪,這些東西大夫人明日拿去國寺燒給故人。便坐在門檻上,小憩一會。
須臾,水清漪也腦子漸漸的昏沉,眨了眨眼,眼皮子格外的沉重,腦袋枕在手臂上沉睡。一道頎長清瘦的陰影,打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身畔站定。良久,蹲下身來,一抹青色的袍擺垂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