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魏繼宏的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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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江飛想到了魏繼宏所說的這個患者病例。

  至於她兒子叫什麼,自己不記得了。

  但這個患者,他記得很清楚。

  畢竟自己也就只有這麼一個患者是隔空開藥,而且不曾經過脈診和舌診,最多就是個問診。

  但他還是很大膽的開了藥,當時趙承業也在診室,勸了自己好幾次不要開藥,要謹慎一些。

  不過最終還是開了藥,開的是平肝,化痰,和絡的藥方。

  魏繼宏見到江飛記得這個病例,他也沒廢話,繼續問下去。

  「你當時沒有看脈診和舌診情況吧?」

  江飛搖頭:「我沒有看脈診與舌診。」

  他必須實話實答,當時患者兒子並沒有拿舌診和脈診,自己自然無從看起。

  魏繼宏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開口:「我讓他把舌診與脈診都帶來了,是他自己忘了,一直在兜裡面,忘記拿了出來。」

  「哦,然後那?」江飛表示知道了,但還不解其意。

  不知道魏繼宏說起這個患者的病案,到底要和自己說什麼那?

  「我和你有不同的看法,我覺得患者是肝腎陰虛,精血虧虛的虛證。」

  「但你覺得是肝陰虛導致肝陽上亢,痰瘀阻絡的實證。」

  「可是根據脈診可知是弦脈,舌象是黃膩苔,紅舌質。」

  「所以我的辨證是肝腎陰虛,精血虧虛的虛證。」

  魏繼宏說到這裡,其實江飛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這個賚鎮衛生所的魏大夫,是想跟自己辯論一下,針對這個患者的情況,辨證到底是什麼。

  但江飛覺得沒有什麼意義,自己也沒有必要和他辯論什麼。

  「所以你想問什麼?想知道什麼?說我的辨證錯了?開的方子錯了?」

  江飛皺起眉頭,看向魏繼宏問道。

  「不,不是。」魏繼宏搖了搖頭,他必須誠實的回答江飛,有關自己的想法。

  「在一開始,我的確懷疑你開藥的正確性,甚至我覺得你辨證不准。」

  「但是患者這幾天情況明顯轉好,已經可以從床上坐了起來,雖然說話還是含糊不清,但明顯轉好之中。」

  「療效是騙不了人的,也就說明你開的藥有效果,你的辨證或許也是對的。」

  魏繼宏說到這裡,臉色略有些複雜黯然。

  「不是或許正確,是絕對正確的辨證。」

  江飛搖了搖頭,語氣極其堅決的糾正了魏繼宏言語的錯誤。

  「你怎麼這麼堅持你就是對的?」魏繼宏有些不甘心的問江飛。

  江飛聞言,淡淡的反問他一句:「你之前給患者開了多少藥?」

  「二十多副。」魏繼宏回答道。

  「有效果嗎?」江飛再次反問,這次直接一言致死。

  魏繼宏立馬就回答不出來了,也說不出話來。

  療效是最好的答案,如果他的辨證是對的,那麼患者不可能不好轉。

  這就說明他辨證錯了,大錯特錯。

  江飛和魏繼宏不認識,但凡魏繼宏是自己內科或者急備組的人,自己都要罵人了。

  一個陰虛的陽亢,痰瘀阻絡的患者,被魏繼宏按照虛證來治,沒把患者治的更嚴重,已經是萬幸了。

  一個實證,你越開補藥,就會越實,相當於在乾鍋下的火裡面繼續加了柴火,可想而知結果是什麼。

  本身類中風也就是這個患者的腦出血後遺症,就需要化痰,需要和絡,需要平肝,平肝也就是瀉肝陽,平肝陰。

  結果你一個虛證,來了一個補法,大錯特錯。

  「我本來沒有必要和你辯論什麼,但我希望你能想明白,不要鑽牛角尖,所以我跟你說清楚。」

  江飛看到魏繼宏皺著眉頭,一臉懵懂的樣子。

  這是一個純粹的中醫,或許是因為能力不夠,或許是因為所學不精。

  總之他的心腸是好的,既然是這樣的話,自己不妨講的透徹一些,讓他徹底明白。

  「中風最早出現在《黃帝內經》裡面,在唐宋前所有人都把中風和外風聯繫在一起,覺得外風是關鍵因素。」

  「自從金元時代,才開始重視內因,其中元代王履在他的《醫經溯洄集》說到殊不知因於風者,為真中風;因於火,因於氣,因於濕者,類中風,而非中風火。」

  「把外風因素稱之為真中風,而內因引起的叫做類中風。」

  「這個患者就是類中風,所屬後者。」

  「類中風的症狀表現又有所不同,有卒中,有大厥,也有偏枯和半邊不遂,這些症狀。」

  「而本患者的病成因就是實證,肝陽上亢,化火動風,內加痰淤阻絡,這就是這個患者的成因。」

  「至於你說的虛證是精血損耗,肝腎陰虛,則是不對的辨證。」

  「原因很簡單,言語不利,肢體癱瘓,這明顯是痰瘀阻絡,滯塞廉泉及脈絡之象。」

  「舌苔黃膩,舌質紅,同樣是實證之證。」

  「至於你提供的脈象弦,我覺得不準確。」

  「我認為應該是脈象弦勁,要麼就是你忽略了勁力之象,要麼就是你把脈不清。」

  「總之,綜合下來,就是陽亢未減,痰淤阻塞的證候。」

  「所以我開藥以平肝息風,開竅化痰為主,以活血祛痰,通絡行下為主輔。」

  江飛說到這裡之後,發現魏繼宏還是皺著眉頭不說話。

  乾脆,給他來一個暴擊。

  「我記得患者兒子跟我說,他老媽患病之後情緒暴躁,時而憤怒時而悲痛。」

  「或許有患病後的急躁,但急躁必有原因,這原因就是化火肝風的實證之因。」

  「若真是你說的肝腎陰虛,精血虧虛,虛了患者就會懈怠懶惰,哪來的氣力動怒?」

  魏繼宏聽到江飛這最後兩句話,以及最後的反問,可謂是給他一次巨大的暴擊,讓他頓感挫敗感。

  他下意識的反駁了一句:「因為久病多虛啊。」

  江飛聞言不禁搖頭:「久病多虛,就一定血虛和腎虛?那氣虛是不是虛?痰瘀阻絡是不是某種程度的虛?」

  「為什麼你一定要認為是精血虧虛?所以血虛就註定不能養氣?不行氣就做註定會阻絡嗎?」

  「魏大夫,我和你之前並不認識,但你別怪我說句實話,你應該好好把《黃帝內經》看一遍。」

  「最基本的東西,你最好把它學紮實了!」

  「言盡於此吧。」

  江飛搖了搖頭,不再去開口。

  但這最後一句話,讓魏繼宏臉色漲紅,剎那間覺得血液逆湧上來,感覺到了莫名的屈辱。

  《黃帝內經》大概是中醫裡面最簡單也最基本的醫書,類似於數學裡面的加減乘除。

  魏繼宏這樣的資深中醫,至少也是個高中生了。

  讓高中生去重新學加減乘除,這不就是極度的一種侮辱嗎?

  但江飛的話錯了嗎?沒錯。

  魏繼宏也不得不承認,江飛的話雖然不好聽,可卻很真實,並非為了羞辱他而羞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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