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進。」

  王助理將一老一少領進辦公室內。

  姜升月思索間補充道：「王助理，叫清露也來一下。」

  王助理點頭退出門外，辦公室門輕輕關合。

  姜升月前臂放在辦公桌上交握，打量著眼前兩人。

  白瑞，看著顯小實際已經三十歲，即使經歷末世仍有些微胖的圓潤，膚色白淨，帶著圓眼鏡，瞧著還有點可愛。

  褚翼，六十二歲，頭髮花白，佝僂著腰，身形瘦弱，乾巴巴的樣子像是乾枯的麻杆。

  兩人都低著頭悄悄拿眼睛去觀察姜升月，這個新掌權者。

  喬清露輕輕敲門進來，看到屋內的情形只點頭作為打招呼，靜靜站在一邊等著姜升月的吩咐。

  姜升月手指叩在桌面上，聲音清脆有韻律。

  「兩位過來坐吧，不用這麼拘謹。

  清露也來。」

  喬清露倒是十分乾脆，率先扯過把椅子坐在辦公桌對面。

  另外兩人也下意識聽命麻利坐下。

  笑話，剛子的屍體現在還在樓里掛著呢！

  誰敢不聽話？

  三人並排坐在姜升月對面。

  「今天是為了和兩位談個工作。

  白瑞——」

  白瑞被點到微微一顫，小心抬頭正看到姜升月唇邊帶笑望著他。

  立刻縮頭不敢再看。

  「之前尹邵派來攻打我的探子帶來的那個大機器，能夠遠程連接視頻那個，就是你改裝的對吧？」

  白瑞額頭上有冷汗垂下，嘴唇咬緊。

  「是……是的，是我做的……但我不知道是用來做壞事的！」

  姜升月看他急切的樣子安撫著：「不用緊張，我沒有要追究的意思。

  我很欣賞你的才華，你末日前就是做工程的。

  以後想不想也做這個，跟各類機器打交道？

  我那裡可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火焰噴射器有興趣嗎？」

  白瑞一愣。

  「真的嗎？」

  「當然，本城主的話自然都是真的。」

  白瑞猛地抬頭：「那我願意！我……我喜歡和機器相處做有關的工作，不知道您說的那些有意思的東西還有噴射器？」

  姜升月眼睛微彎，剛才還跟個鴕鳥似的恨不得把腦袋放到屁股底下。

  現在提到工作機器立馬就來了勁頭。

  很好，她就喜歡這樣熱愛工作的人！

  「不急，這兩天就安排你去地下城。」

  白瑞這才老老實實收回殷切的目光，手指不安搓動著。

  姜升月將視線鎖定在旁邊同樣低著頭的瘦弱小老頭身上。

  別以為她不知道，剛才趁著說話的時候偷偷看了她好幾眼。

  「褚先生——」

  「別別！叫我褚老頭就行！我小老頭兒哪擔得起城主大人尊稱啊！」

  姜升月冷淡目光猶如一把解剖刀。

  「別裝了褚先生，大家都是聰明人。

  一個會冒險暗中幫助其他居民還幫清露藏屍的人，不可能是個普通小老頭，最起碼不會這麼弱勢諂媚。」

  褚翼一愣，面上的皺紋舒展開，一雙眼睛露出精光。

  腰背挺直，和姜升月的目光對視。

  「那看來是我這演技不夠，還得磨鍊。」

  姜升月笑笑：「您喜歡的話確實能當成愛好培養一下。」

  褚翼咧嘴露出一排保養極好的牙齒。

  「城主打算給我安排個什麼工作？

  先說好，我小老頭兒年齡大了，打打殺殺的實在幹不了。

  而且我這異能吧，就，你也知道，打架啥的確實不能勝任。」

  姜升月眼睛微眯，這老狐狸是怕她像尹邵一樣驅使覺醒者對付普通人吧。

  「當然，您末日前可是植物學家，讓您去殺人那豈不是太可惜了。

  自然還是干您的老本行，這麼好的才華可不能浪費了。」

  這麼好的勞動力可真不能浪費！

  植物系異能者種地可是一絕。

  褚翼微微皺眉，眼中帶著疑惑：「可現在這末日，還有這烈日，我怎麼個干老本行？」

  「送您去種地。」

  褚翼：？

  「啥？種地？擱哪種？這烈日下啥都長不活啊！」

  褚翼眨巴一雙眼，上下來回看姜升月的目光充斥著難以置信，像是看什麼大傻子。

  姜升月深吸口氣，看在他是個老者的份兒上不跟他計較。

  「基地的總部在月落地下城，那裡能種，過兩天送你們一塊兒過去。」

  「啊？真能種？種得啥就這大太陽能活嗎？」

  姜升月不搭理他，這老頭還有點囉嗦。

  「我還是喜歡你之前諂媚猥瑣的樣子。」

  褚翼怔了一下，嘿嘿一笑：「那不行，被人拆穿了再演回去多尷尬！」

  姜升月抿抿唇角，當聽不見。

  「現在說一下報酬，你們三位的都是一樣的。

  每人每月50斤大米、20斤白面、15斤肉、30斤蔬菜、20斤水果。」

  三人呆若木雞。

  褚翼眉頭抽動，嘴唇哆嗦：「有肉有菜，還有水果？

  城主大人！你不能為了讓我給你種地你就蒙我吧！」

  姜升月太陽穴跳了跳，深吸口氣。

  「每月一號就發，清露，帶他們出去。」

  喬清露有點暈乎，下意識遵從姜升月的指令，拉著兩人就往外走。

  「誒！別拽我啊！我還沒問完呢！

  城主大人咱們不用寫個合同嗎？

  這個月發嗎？城主——」

  姜升月看著砰一聲關上的大門嘆了口氣。

  第一次這麼煩有人管她叫城主。

  轉念她又輕笑一聲。

  「這老頭兒，還說演技不好，這不挺好的嗎？

  老滑頭。」

  三人來到屋外，喬清露嘴角帶著抑制不住的笑意。

  白瑞更是嘴角咧到了耳根子。

  褚翼咂摸著嘴，兩手往身後一背哪裡還有剛才在辦公室里囉嗦絮叨的模樣。

  現在倒真像個學者。

  喬清露看著褚翼略顯擔憂的神色問道：「褚先生是在擔心什麼？」

  褚翼眼睛微眯，目光露出思索之色：「我是幹什麼的你也知道。

  城主這丫頭給的酬勞這麼豐厚，僅僅就是讓我種地？

  讓白小子修機器？」

  白瑞還在那傻樂，聽到褚翼叫他回頭迷茫地看他一眼。

  褚翼看著傻小子的樣，詭異沉默一瞬。

  「沒事兒了，你接著樂你的。」

  他扭頭看向喬清露：「這都什麼氣候了，種啥都活不了。

  城主還許諾說要給我們那麼多東西。

  她手下那麼多人，就算只給最核心的幾個人那也夠嗆分得過來。

  這地要是沒產出，末日裡的存糧就越來越少。

  她拿什麼發報酬？

  有糧食山也沒有這麼發的！

  或許就是個空頭支票……」

  喬清露皺眉，思索後還是勸道：「褚先生，城主不是那種人，她說到做到。

  這點我信！

  咱們聽指令行事就是了。」

  褚翼這口氣哽在胸腔里，不上不下，乾瞪眼睛。

  「你咋也跟被洗腦似的！唉……真服了你們這些年輕人！」

  他頭一轉，背著手，邁著外八步向前走，半長的花白頭髮一顛一顛的。

  將兩個人年輕人遠遠甩在身後，哪有原來顫顫巍巍的樣。

  「哼，到時候真發不出來老頭兒我又能咋樣，大不了我那份就不要了……還是讓他們年輕人活去吧……」

  「真夠操心的！」

  辦公室里姜升月正揚起嘴角暢想自己坐擁糧山稱霸一方的盛景，突然打了個大噴嚏。

  「誰在議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