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陽自從決定繪製漫畫投稿,到現在還沒有閒下來的時間。這周四中午,她便完成了這周黑板報的任務。
她也沒有回辦公室,而是去了文化宮裡的大圖書館。
這段時間她雖然在忙著黑板報,但是每次她去吃飯,都會用心觀察食堂或者國營飯店裡發生的故事。
漫畫本身就具有誇張誇大的藝術形式,她再在那麼多故事中,捕捉到觸及人靈魂,又或者發人深省的事情,以詼諧、幽默的方式表達出來。
這麼多素材的積累,徐安陽三天時間便完成了三十個小故事的繪製。
這日吃過飯,她將自己的成果拿出來,「景同,你幫我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
「我這些漫畫觀賞性如何,大傢伙會捧場嗎?」
繪製出來的時候,她信心滿滿,覺得這會成為佳作,備受大傢伙的喜歡。但是這會兒她一點信心都沒有了。
鍾景同剛洗完碗碟,摘了圍裙後,接過來瞧著。
重逢後,他發現女人變化很大,鮮活許多,也頗有主意。
這種變化對他來說無疑是喜人的。
他知道女人在繪製漫畫,但是人家不給他看,每次工作的時候都要將他們爺倆給攆出來。
這會兒他是帶著無比虔誠的心,拜讀自己媳婦兒的作品。
他看過不少的書籍,像是雜誌報刊,是平時他緩和情緒、當做消遣的讀物。上面有很多漫畫,但像是他媳婦兒寥寥數筆便將漫畫人物特徵勾勒出來,還自帶喜感,需要很深厚的繪畫功底。
他幾乎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表達方式。
「媳婦兒,你怎麼想著這麼繪製的?」
別人都恨不能將細節拉滿,這畫的複雜了,速度便被拉了下來。
哪裡像是他媳婦兒,漫畫表達故事性強,甚至比文字描述段落速度還快,只需要綴上兩句關鍵的話,便能將眾人的情緒玩弄於鼓掌間!
這般問著,鍾景同已經沉浸入漫畫中。
漫畫中的人物,似是在他腦海里活了,生動有趣!
徐安陽一直觀察著他的表情,見他時不時彎著唇角,緊張的心也放鬆了許多:「我是覺得吧,很多國營飯店和食堂里的師傅們,不缺吃得,一個個將自個兒餵養的不錯,就好像他們共用一個身材和一張臉。」
「不僅他們,就是那些洗菜工、幫廚、打飯的食客們,都是咱們身邊發生的人和事。如果我能將他們的臉儘量簡化,又有特色讓大傢伙區分開,那麼是不是讓讀者們有更強的代入性?」
「可以說啊,我畫的是自己周圍發生的事情,也是大傢伙身邊同樣發生的故事。能產生強烈共鳴、引起人思考的作品,才更具有生存力……」
「我呢,翻看了不少漫畫,觀察他們的繪製和表達形式,突然想到模糊人臉,用簡單的線條將各種人物性格給鮮活表達出來……」
她這麼一說,鍾景同還真從各個人物表情和語句中,能一下子辨別出來其所表達的成語:和藹可親、傲慢無禮、大大咧咧、優雅知性等等,而這些正是眼下時代典型的幾類。
「媳婦兒,你可真厲害,」鍾景同發自內心地稱讚道,「什麼故事和漫畫最受人歡迎,那便是讓人有參與感!」
「這一點太難了,每一個人的情況不一樣,很多作者能做的,便是儘量往大眾口味靠攏,也勢必捨棄小眾需求。」
「你呢,能照顧到百分之九十九的百姓,其他的百分之一是與社會脫節的。」
徐安陽的漫畫也是系列的,四張圖為一個簡單小故事,十個小故事為一個系列的完整大故事。
像是什麼心靈手巧的村姑,從洗碗工成為大廚;什麼不願同流合污的小學徒被逐出師門,而他憑藉著心善和正直,有了大造化;大廚遭逢巨變,舌頭失靈,在眾人鼓舞之下,重新振作起來,並為組織爭榮等等。
雖然這是漫畫,帶有誇張誇大的成分,卻又格外寫實,兩種矛盾竟是在她的作品中和諧融合在一起!
「媳婦兒如果讓我評價,四個字!」
鍾景同看完一遍後,又慢慢翻看著,笑著說。
徐安陽好奇地問道:「是什麼呀?」
「欲罷不能,」鍾景同將她扯入懷裡,啃了下她的臉頰,「徐安陽同志,以後我會成為你的頭號畫迷,時刻催促你創作!」
徐安陽高興地親了他下巴一口,長鬆口氣,「景同,有了你這四個字高度評價,那我心裡有底了。」
「不過,你覺得我投哪一家書刊?」
鍾景同笑著說:「媳婦兒,你的作品不論形式還是內容,適合的群體廣泛,而且品質很高。」
「咱們既然投稿,當然是要奔著銷量最大、面向全國的民報了!」
徐安陽驚訝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是,景同,你太瞧得起我了吧?」
「民報吶,那可是所有期刊雜誌里的貴族,能夠刊登在上面的文章,哪一個不是文壇大家?上面刊登的新聞,也都是資深記者。」
「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哪能在那上面發表漫畫?」
鍾景同捏著她的臉:「怎麼不能呢?媳婦兒,作品從來不以人的資歷和專業被定義。」
「有些人吶,一輩子可能都寫不出來一部優秀的作品。可有些人寫出來第一部,就能震驚世人。」
「我們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合適呢?」
「我有個師兄就是民報的副編,抽空我約他出來,咱們見面談談?」
徐安陽深呼吸兩口,拿著自己的作品翻來覆去地看了兩三遍,剛建起來的信心又弱了點,「我畫的漫畫真那麼好嗎?」
「你不會是故意哄我玩的?」
鍾景同笑著說:「媳婦兒,你也算是看了那麼多漫畫,繪畫功底也在這擺著,難道對自己的作品,沒有個客觀判斷?」
徐安陽抿唇不好意思道:「不是有句話叫做醫者不自醫嗎?我這個也是,還沒評價呢,我的心先偏了。」
鍾景同抱著她低笑道:「媳婦兒,你的作品確實很棒,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