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八零年代女工的覺醒(14)

  徐安陽有些臉紅,微低著頭小聲說:「上絲工也是廠里的工人,每個月能,能拿到四十五塊呢,是你的前輩!」

  「再說了,當年廠子招工考試,我可是前三十名的成績,要不是我的初中學歷拿不出手,說不定我就在辦公大樓接待你了。」

  鍾景同呵呵兩聲:「聽著你很驕傲自豪?」

  徐安陽抿著唇瞪他,「自然是不能跟鍾景同同志相比,你是大學生,起點就站在了我達不到的終點上。」

  「不過,」她嚴肅地說道:「等我攢點錢,就報名夜校,聽說兩年就能拿出文憑來,單位承認的。」

  「到時候我再表現下自己在繪畫上的天賦,應該能坐辦公室,時間自由些。至少,不給昌昌丟臉。」

  鍾景同嗤笑聲:「你自己安排就好,跟我匯報什麼?我又不是你的誰。」

  徐安陽抿著唇輕笑,「因為你是昌昌的爸爸,我們都希望給他最好的。」

  「我真不能再聊了,明天上班我會困的。」

  鍾景同臉色一黑,「說得好像我在拉著你聊!」

  他猛地站起來,收拾碗筷就要去洗刷。

  徐安陽快步繞過桌子拉住他。

  鍾景同低垂著眼瞼,冷淡地睨她。

  徐安陽笑著拿著手距離他身體一寸的位置丈量。

  「我告訴你,糖衣炮彈對我沒有用,別以為以前我給過你機會,這次也能同意你的無理要求……」鍾景同一動不動,口吐凶言。

  徐安陽認真記住他的尺寸。男人好像更偉岸了些,雖然他穿著居家服,倆人距離這麼近,她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熾熱的溫度。那露出些許的胸膛也跟潛伏起來的獵豹似的,蓄積著可怕的力量,能一下子將她撲倒撕裂!

  「我給昌昌織衣服的時候,順帶給你織一件,如果你不喜歡,我再拆了就是,到時候我穿上,別人會以為我跟昌昌穿親子裝……」

  鍾景同深吸口氣,咬著牙道:「一碗疙瘩湯,換一件毛衣,我穩賺不賠,先提前謝謝您了!」

  徐安陽笑了下,輕聲說:「晚安。」

  鍾景同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愣了一會兒神,面無表情地去洗鍋碗。

  徐安陽惦記著早起呢,奈何住在舒適的地方,隔壁是她曾經的男人,以及她唯一的兒子,胃也舒坦不再抗議。她竟然沉沉睡過去了。

  往日她天不亮就要起來做早飯,今日她是聽見鑰匙開門聲才猛地彈起來。

  她快速扒拉下自己的頭髮,穿好衣服,將床鋪收拾好,開門走出去,懊惱地看向打飯回來的男人:「對不起,我睡過頭了。」

  女人剛睡醒,緊繃的神經還沒恢復,聲音軟綿帶沙,像是在撒嬌般。

  鍾景同看了她一眼,「洗漱過來吃飯,待會你直接去上班。」

  徐安陽嗯嗯著,去衛生間收拾自己之前,又偷偷竄到虛掩門的臥室,痴漢般瞧了小傢伙好幾分鐘,才被站在門口的鐘景同瞪出來。

  她這會兒更加懊惱不已。但凡她早起幾分鐘,都能多瞧兒子幾眼。

  洗漱完,她看著豐盛的早飯,心裡不由得泛暖。

  她一手拿著茶葉蛋,一手用筷子夾香酥油餅,喝得是廠區門口五毛錢一碗的羊肉糝湯,有一種人生巔峰不過如此的錯覺。

  徐安陽忍不住問了句:「鍾景同,你缺閨女嗎?」

  這話一出,徐安陽臉爆紅。

  鍾景同面色鐵青,「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待會走的時候機靈點,我可不想被人傳不好聽的話。」

  徐安陽嗯嗯著,埋頭繼續吃飯。

  吃完飯後,她看了看緊閉的臥室門,又瞧了眼拿著報紙看的鐘景同,只能說:「鍾景同我去上班了,再見。」

  她將門敞開一點,沒有聽見樓道里的動靜,便趕忙溜出去往外奔。

  然而就是那麼巧,她剛下到二樓,就有一戶打開了門。

  青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笑得格外溫和地問:「同志,你也住在這個單元嗎?」

  「方便說下幾樓嗎?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剛分配到咱們單位的,來自帝大的……」

  沒等他將關鍵信息給快速報出來,就聽見樓上鍾景同冷冷地道:「我剛才早飯買多了,還不滾上來吃?」

  羅志行愣神的一下,徐安陽就溜出去了。

  他指指樓下,關上門蹭蹭兩步就上樓了,進了門後壓低聲音,一臉興奮地問道:「景同,什麼情況?我如果沒做夢的話,剛才那是昌昌的媽媽?」

  「她這麼早來找你做什麼?」

  鍾景同冷聲說:「又不是找我,找她兒子,想給昌昌織點東西,問問我意見。」

  「我能說什麼,她當媽媽的,這本來就該她做的事情。不過我跟她說,即便她織好送來,我也給昌昌穿上了,但是我會給孩子說,這是店裡買的。」

  羅志行嘆口氣,「她這是做什麼?以前她將你們爺倆丟一邊的時候,可沒說郵寄東西,或者看看你們。」

  「但凡你艱難的時候,她能伸把手,你們也不至於這樣。」

  「現在她是看著你苦盡甘來,想要湊上來撿現成的?」

  鍾景同淡淡地道:「我倒無所謂,只希望她別傷害孩子。」

  羅志行瞪著眼看他,「景同,你的意思是說,只要她對孩子好,你就默許她靠近嗎?」

  「別犯傻了,雖然吧作為兄弟不想看著你單身,但是我也不想讓你繼續跳火坑……她做過一次負心人,說不定哪天她遇上更好的對象,仍舊敢頭也不回再拋棄你們第二次……」

  鍾景同低頭擺弄著手錶,「呵,她敢!」

  羅志行捂著胸口,「完了,景同,你可是無所不能的學神,怎麼能從她這顆歪脖子樹上吊死呢?」

  「你真有這個想法?你可別說為了孩子,不是天底下所有的親生母親,都會對自己的孩子好。」

  鍾景同瞥了他一眼,「這事我有分寸,你別跟著瞎摻和。」

  羅志行指指自己的鼻尖,「鍾景同,我那是擔心你,怕你色令智昏,最後被騙的褲衩都不剩!」

  鍾景同捏著拳頭,「為什麼不是我騙她呢?」

  羅志行笑笑,沒敢說,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學神才是被動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