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同志,你在家嗎?」
「天氣轉暖了,我瞧著昌昌身上的毛衣小了,就用剩餘的線給他織了個馬甲……」
門外的女同志似乎一點都沒忌諱,直接輕笑著說道。
徐安陽看向鍾景同,失落一閃而逝,隨即便釋然了。
或許他們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如今不過是各自回歸了正軌。
想起自己唯一的孩子,徐安陽會竭盡所能彌補的,回頭她再同鍾景同商量孩子的事情。
她無聲地跟他道:「我藏起來……」
說著她就四處瞧著不大的客廳,急得在原地直轉圈。
鍾景同冷笑聲,將她給推進一間臥室里。
他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不許出聲,我可不想聽到關於咱們倆的任何流言蜚語!」
徐安陽貪婪地瞧著床上鼓起的小軟包,內心也跟著軟的一塌糊塗,胡亂地點頭應下來。
鍾景同緊攥住她的肩膀,警告句:「看看可以,不許把他給喊醒……否則我不介意告訴他,當年你怎麼拋夫棄子的……」
徐安陽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確實不配當昌昌的媽媽。徐安陽心疼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門被輕輕關起來,她沒有一點偷聽的想法,而是蹲在床邊貪婪地瞧著床上的小人兒。
沒想到在圖書館遇到的孩子,竟然是她的昌昌,早知道這樣她就該問他名字的。
難怪她第一次見他就那麼喜歡。
徐安陽瞧著小傢伙的眉眼鼻口,心裡蕩漾著滿足、欣喜和前所未有的幸福。
她恨不能將自己的心都給捧給他。
都說為母則剛,下班時候她被徐家支配十多年的恐懼,這會兒消散大半。
這是新社會,只要她足夠小心,不給壞人可乘之機,徐家人奈何不了她。
更何況她光腳的怎麼可能怕他們穿鞋的,大不了最後魚死網破!
等解決了徐家的事情,她就學著如何當一名合格的媽媽,把之前欠這小傢伙的愛意全補回來。
原來有個血脈相連的孩子,竟是這種感覺。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碰了他臉頰一下,又軟又彈……
鍾景同將門打開,但是他跟個門神似的站在門口,神色肅穆。
剛才還松垮的居家服被他一絲不苟地穿好,冷淡地瞥了眼女子手裡粉色的毛衣,「不勞煩辛同志了,昌昌的毛衣自然有他媽媽幫著張羅。」
辛芸慧笑著將毛衣打開:「鍾同志,我已經將毛衣織好了……這顏色瞧著粉嫩了些,但是昌昌皮膚白,小男生嘛,穿著也挺漂亮的……」
鍾景同冷聲說:「辛同志,我們只是普通同事的關係,除了工作,私底下我想我們之間沒必要有牽扯。」
「毛衣織好你可以送給其他人,或者自己拆了……我家昌昌還沒有可憐到,需要別人幫忙織毛衣的地步!」
辛芸慧臉上的笑僵住。她是比其他女人大膽直接了些,而且她自認為自己長得不錯、學歷又高,在這一批次中,只有她配得上他。
再說了她都沒嫌棄他離過婚帶孩子呢,他怎麼能這麼不客氣地拒絕她?
辛芸慧深吸口氣,咬咬牙直奔主題道:「鍾同志我也不怕你笑話,我確實有跟你處對象的打算。」
「我覺得咱們各方面都挺合適的,不如就以結婚為目的試試?」
鍾景同挑眉:「合適?難道辛同志對戀愛和婚姻這麼不負責任?」
「沒有感情,只談條件,那你的感情生活確實挺可悲的。」
「再者,我跟你不合適,希望這樣的話不要讓我聽到第二次。」
辛芸慧臉色漲紅,惱羞成怒道:「鍾景同你會後悔的!」
說完她蹬蹬跑走了。
關上門,鍾景同依靠在門上無聲嘆口氣,大步走進臥室,就見小女人不錯眼珠子地盯著孩子。
「出來!」他淡淡地道。
徐安陽抿著唇瓣,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
她剛走到門口,就被鍾景同拽出來,接著輕輕地帶上了門。
他的動作猶如將徐安陽給圈住。
倆人都能嗅到彼此的氣息,深刻感受到男與女的不同,心跳瞬間亂了節奏。
鍾景同鬆開她走到客廳,抱胸依靠在桌子上,「剛才辛芸慧給昌昌織了個毛衣馬甲。」
徐安陽愣了下,不知道他怎麼突然說這句,以為他向她宣布自己身邊有了人,讓她收起不該有的心思。
她點點頭,「那挺好的。」
反正大家都在一個廠子,那個什麼辛芸慧的同志,如果對昌昌過得去,她不會過多干預。
要是辛芸慧是個面甜心苦的,那她就獨自帶著昌昌生活,不給他們添麻煩。
相信一兩個月後,自己肯定有能力養活母子倆!
鍾景同咬咬牙,「人家一個外人都知道給昌昌織毛衣,你一個親媽真不打算管他了?」
徐安陽猛地看向他,帶著期許小心翼翼地問:「鍾景同,我,我可以給昌昌做衣服嗎?」
鍾景同嗤笑聲,「怎麼,你難不成以為自己逃避四年為人母親的責任,就能繼續裝聾作啞?」
「哪怕離婚了,你也有撫養他的義務,需要我幫你找一下法律條款念念?」
徐安陽笑著連連搖頭,「沒有,我以為,你不會讓我見昌昌呢。」
鍾景同挑眉:「確實,昌昌年紀雖然小,但是他比較重感情。」
「在你表現達到我滿意程度之前,暫時不能跟他相認……當然,如果你有再婚的打算,那更不該跟孩子相認,讓他再受一次傷害!」
徐安陽得到這個答案已經特別滿意了,沖他誠摯地深鞠躬,「謝謝你。」
望著女人笑意盈盈的樣子,鍾景同真想將她心臟挖出來,「呵,不必,要不是你是昌昌的媽媽,你以為我願意浪費時間跟你說話?」
徐安陽抿著唇瓣,「對不起……」
鍾景同冷著臉說:「我這個人最不愛聽的就是對不起。既然知道對不起我們父子倆,你就拿出行動來,光是嘴上說說,誰不會呢?」
春天仍舊是晝短夜長,大傢伙休息的早,大院門被關上用鎖鏈圈住的聲音,格外響亮。
徐安陽低呼一聲,說了句:「今天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鍾景同拉住她的胳膊,「晚了,大門已經被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