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有多信任和熟稔，才能和一個廠家的銷售人員說出這樣的話來。
很快，周主任那面刷完手，開始消毒，器械護士準備了需要的東西後就走了出來。
氣密鉛門關閉，手術再次開始。
「小馮啊，穆教授是誰？」唐經理詢問到。
「鵬城的一名教授，他要鄭……鄭總的時間，好確定今天能不能飛過去。國航有一班飛機，時間剛剛好，我跟穆教授說一聲。」
「啊？不是你訂機票？」
「穆教授說是他訂機票。」馮旭輝笑道：「我和穆教授說過，他說鄭老闆不要飛刀的錢，要是機票他不拿的話，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唐經理完全想不懂這種異常的商業模式。
這時候，不應該是作為貼身伺候鄭老闆的銷售人員，像是秘書或是助理一樣幫助鄭老闆買機票什麼的麼？
不過這也是秘書的活，聯繫鵬城的教授，都是眼前這個小經理去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跟穆教授說了好幾次，他說要是再絮叨，耗材進醫院的時間就往後拖一拖。沒辦法，只能同意了。」馮旭輝有些緊張，說的多了。
他畢業參加工作，滿打滿算也才半年多的時間，按照年紀來算，還是一個畢業生，一時緊張，也沒想那麼多。
唐經理聽的淚流滿面。
多好的老闆啊，自己怎麼就碰不到呢。
「你也要跟著去麼？」
「嗯，我們董事長說，鄭總那面圈下來的業績，都算是我的。鄭總倒是說我不用折騰了，但……我有點不好意思，覺得還是自己買張機票，跟著一起去吧。」馮旭輝靦腆的說到。
唐經理臉上的笑容僵硬，內心徹底崩潰了。
這特麼的，所有好事兒，怎麼都讓這個小子給趕上了？不說鵬城那面，光是912和帝都肝膽，未來可以預見一個月至少幾十台tips手術，年銷售在千萬左右。
光是提成，就拿到手軟。
而且聽話里話外的意思，應該是鄭老闆還在跑馬圈地。還不知道有多少家醫院能圈下來……
總之，帝都肝膽已經被跑馬圈地的變成人家的地盤了。
這……都是自己血拼打下來的江山啊。
越想越是嫉妒，做業務什麼時候這麼容易了？
「陪老闆們，最煩的是喝酒，馮經理你酒量怎麼樣。」唐經理思維都僵硬了，隨口說出了心裡話。
「鄭總不喝酒，也很少出去吃飯。最近一次吃飯，我還是跟著去蹭飯，什麼都……」
馮旭輝說起去吃戶外燒烤的事情，唐經理心內深處已經悲傷逆流成河。
這種老闆，何止是好啊，簡直太特麼好了。
一般出去吃飯，尤其是這種自帶巨大流量的老闆張羅吃飯，對銷售人員來講，簡直就是噩夢。忙裡忙外不說，還得陪著一路海喝，到最後卻不能醉的不省人事。
畢竟，吃完飯還要買單。
自己怎麼從來都沒遇到過這種老闆呢？這傢伙命可真好，唐經理看著馮旭輝略顯稚嫩的臉龐和毫無心機的話語，心裡嫉妒的小火苗越燒越旺。
合著這小子平時什麼都不干，就跟在鄭老闆屁股後面撿人頭就可以了。
而自己，正是被撿的人頭，還是之一。
被人收割，人家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這是徹底的暴力碾壓，毫無懸念的那種。
唐經理的面部肌肉情不自禁的抖動了幾下，他站起來隨口說了句，便奪路而逃。
要是再聊下去，怕是自己心臟病就犯了。
人和人吶，還真是不一樣。
這都是命。
……
手術做的很順。
周春勇本身水平就極高，比從前剛來中國的魯道夫·華格納教授只差了一絲而已。
畢竟是帝都這種地方專科醫院的大主任，水平差的，早就被擠走了，哪裡能站得穩。
而且他的態度很端正，甚至鄭仁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周春勇學的很快，第三台手術開始，止血鉗子已經很少有敲下去的機會了。
手術時間，也從四五十分鐘壓縮到三十分鐘左右。
中午飯沒吃，一直在做手術，周春勇也不覺得餓，也不覺得累，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風華正茂、血氣方剛的年代。
這手術做的，真是酣暢淋漓啊！周春勇越做越是開心，甚至有些後悔，不應該找那麼多手術直播的患者。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鄭老闆那面有需求，不能可著自己來。
而且在漸漸熟練之後，看鄭老闆手術，也能看出來更多的門道。
第一台直播手術，周春勇給鄭仁做助手。
他在身邊，最好的視線，看著鄭仁做手術，心頭忽然升起微微迷茫。
最早看鄭老闆做tips手術，覺得不可思議。反覆琢磨後，覺得是有一處訣竅，只要自己掌握了，也能做成這樣。
後來去912學習，感慨於鄭老闆不光介入水平高，普外的水準更是高到了沒邊。
解剖做的讓人有一種回到大學時代，看著做好局部組織結構分離的大體老師一般的錯覺。
那時候覺得自己和鄭老闆之間的差距，可不是只有一個訣竅。差距很大，真的很大。
可是今天在鄭老闆的現場止血鉗子的敲打下，tips手術算是學會了。
但周春勇看鄭仁親自做直播手術，卻沒有來由升起一種絕望的情緒。
自己和鄭仁之間，技術水平的差距，原來大到了自己從前都沒有意識的程度。
作為老資格的專家，原本周春勇是不這麼認為的。
但事情就發生在自己身上。
從最開始認為相差只有一個技術關鍵，到後來覺得鄭老闆是憑藉跨學科的解剖水平領先自己，再到現在，理解了tips手術後卻恍然發現，自己和鄭老闆之間的水平差距……
足足有一光年。
「手術直播，別走神。」鄭仁用手肘碰了碰恍惚中的周春勇，小聲提醒。
周春勇打了一個寒顫，馬上凝神。
這特麼是手術直播，助手的狀態也會出現在全國、乃至全世界介入科醫生的眼前。
別沒露臉，反而把屁股露給別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