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講是能治療的。」鄭仁謹慎的說道,「但你的病……我考慮和其他人不一樣。」
「要是普通人,得了獲得性部分性脂肪營養不良後,會有很多伴發的疾病。但克里說他看過你5歲的時候在大篷車隊的篝火旁跳舞,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但你現在看著還算是很健康。」
「要是治療,我建議先去醫院檢查,然後進行對症治療。有研究機構建議注射瘦素,控制脂肪的代謝,可以對獲得性部分性脂肪營養不良有一定的效果。」
「……」
鄭仁說了很多,建議美容治療,抽取下肢的脂肪移植到上半身以及臉部。再加上對症治療等方案,足足說了將近十分鐘。
等他說完,克里斯蒂安才微笑著問道:「鄭,瑪麗斯能去你那裡由你完成美容治療麼?」
「我不是美容醫生。」鄭仁乾乾脆脆的拒絕掉克里斯蒂安的說法。
克里斯蒂安對此表示遺憾,而瑪麗斯把那身黑色的袍子穿上,行了一個古怪而繁瑣的禮節。
「那就這樣,再見。」鄭仁笑道。
「克里,有時間來吃蒜香魚!」蘇雲說笑了一句後關閉視頻。
「老闆,你蒙的挺准啊。」蘇雲道。
「這是豐富的臨床經驗。」鄭仁淡淡的說道,「看一眼心裡基本有數。」
「不吹能不能死?」
「能。」
「老闆,你說真的是病麼?克里這幫人都神神秘秘的,真是不想和他們打交道。」
「勉強說是詛咒的話,倒也能解釋,不過那都是超自然的力量了。」鄭仁道。
「怎麼說?分子水平的?」
「是啊。獲得性部分性脂肪營養不良,現在研究結果表明大多數和recql2基因編碼一種dna解旋酶有關係。要是有超自然的力量或是更新的科技能夠改變基因的話,用詛咒來解釋也行得通。」
「老闆,你能去裝神弄鬼了。就你這張臉,看著就比大黃牙值得信任。」
「不過我覺得根治做不到,要是不致命的話,可以做美容手術,把下肢的脂肪移植到缺少脂肪的上半身。」鄭仁道。
「你會做?」蘇雲問道。
這可是一個大活,不光只是移植那麼簡單,還涉及到皮膚彈性、脂肪液化等等一系列的問題。
瑪麗斯的上半身脫離脂肪的時間太久了,不可能一下子注入太多的脂肪。蘇雲一想到該怎麼解決那個拙劣工匠手裡的完成的「木偶」,一想到上半身像是乾屍,下半身像是河馬的瑪麗斯,一個頭就變成兩個大。
「我應該能做。」鄭仁道:「只是有一點點麻煩。」
「老闆,真心的讚美您。」蘇雲鄙夷的口吻洋溢而出,甚至再一次的用您來加重自己的語氣。
「手術能做,是應該的,有什麼好讚美呢?」鄭仁笑了笑。
「她可是女巫。」
「你又不是中世紀的人,要相信科學。根本不存在女巫,也不會有什麼先知,簡單說那都是封建迷信。」鄭仁笑道。
「我看見他們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先說好了,你要是給她做手術,我不伸手。」蘇雲堅定的說道。
「我也不會給她做手術的。」鄭仁道,「克里應該認識很多美容整形方面的醫生,咱們的主要方向還在tips手術上。」
「真難得,你還能保持清醒的理智。」
「別扯淡,準備睡了。」鄭仁把平板還給蘇雲,站起來去和謝伊人聊了一會,隨後洗漱睡了。
……
……
阿爾卑斯山的古堡里,克里斯蒂安·布魯赫優雅的坐在一把古舊的椅子上,微笑看著對面的隱藏在黑袍中的瑪麗斯。
切斷視頻連接之後,屋子裡的兩個人一直都保持著沉默,各有所想。
「克里大人,謝謝。」瑪麗斯忽然抬起頭,在黑袍的陰影后面說道。
「與我合作,你不會後悔的。」克里斯蒂安道。
「合作的事情我再考慮一下,你說的鄭醫生,他會做手術麼?」瑪麗斯問道。
克里斯蒂安並沒有因為瑪麗斯的拒絕而惱怒,他的笑容依舊優雅。深邃的眼眸仿佛宇宙,無邊的黑暗之中繁星無數。
「鄭當然會做手術,他可不是一名診斷醫生。」克里笑著說道:「但我聽鄭的意思,應該是拒絕。」
瑪麗斯在黑暗中,面前的水晶球光芒閃爍,並不耀眼,裡面似乎有一束光在遊走。
「需要我為你介紹歐洲、乃至整個世界最好的整形科醫生麼?」克里問道。
「不用了。」瑪麗斯毫不猶豫的拒絕,「我回去安排一些事情,過幾個月去帝都找鄭醫生。」
克里斯蒂安沒有任何驚訝,他似乎早都預料到了這一點。
「還要麻煩克里大人幫我一下。」
「沒問題。」克里斯蒂安微笑道:「你確定鄭是先知?」
「不確定,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先知了。」瑪麗斯輕聲說道:「不過我母親去世的時候跟我說過,我會有一天遇到能讓我變成正常的女人的先知,到時候我就能重新回到篝火旁盡情的舞蹈。」
「你們現在連大篷車都沒有了。」克里斯蒂安笑道。
「時間是用來流浪的,生命是用來遺忘的。這個世界裡有沒有大篷車並不重要,我心裡有就夠了。如果沒有經歷,我都不知道會有什麼值得我去遺忘。」
「你們的思維真是古怪,生命是用來找到永生辦法的,除此之外都是在浪費。」克里斯蒂安道。
兩個不同種族的人總是有著各式各樣三觀不一致的地兒,對於生命的意義,有著各自的理解。
對此他們並沒有想要繼續探討下去的意思。
「克里大人,你還沒告訴我鄭醫生會不會做手術。」瑪麗斯問道。
「當然,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外科醫生,沒有之一。」克里斯蒂安優雅的回答道:「你做了一個相當明智的選擇。」
「謝謝。」
「不過你真的認為是病麼?」
「我認為是詛咒。但不管是病還是詛咒,鄭要是能讓我不再是這幅醜陋的樣子,我為什麼不選擇他的友誼呢?」
「還是那麼固執,和鄭一樣。」克里聳肩道。
「我看不清未來,只是能比平常人多看到一點點而已。但你說了,羅切大人親自去帝都,表達自己的善意,這對於我來講難道還不夠麼。」
「我有研究機構,鄭說的這種疾病似乎也研究到了基因水平,你需要我的幫助麼?」克里斯蒂安問道。
黑色罩帽下兩道凌厲的目光投射過來,注視著對面的克里斯蒂安。
「真是,和你的母親一樣,我只是想要幫忙而已。」克里斯蒂安道:「你們的固執……算了,想去帝都的時候告訴我,雖然我真是不願意離開家,但為了我和你們的友誼……」
「我們之間的友誼?」瑪麗斯冷冷的說道:「如果你能對所謂疾病的研究不那麼好奇的話,或許會有。」
「你和其他人一樣,固執而守舊。我是另外一種人,要相信科學。」克里斯蒂安笑道:「沒有最初的研究,沒有對類似患者的診斷、文獻發表,鄭是不可能……」
「不,先知大人無所不能。」瑪麗斯沉聲道。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你要去帝都找鄭的時候提前告訴我就行,這是我的承諾。」克里斯蒂安沒有試圖再說這個話題。
其中過往種種,甚至涉及到布魯赫家族內部的爭鬥與兩個中世紀以來傳承家族的隱秘。
看著眼前水晶球的亮光消失,看著瑪麗斯離去,克里斯蒂安沒有動。過了很久,他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喃喃的說道:「羅切大人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