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4 對今後工作的指導意義

  鄭仁、蘇雲、於總來到icu門外走廊,摸到男值,推門進去。

  摸出煙,點燃,一陣陣青煙繚繞中,恍惚回到去梅奧之前的那個下午。

  時空的錯亂讓三人都有些唏噓與恍惚,沉默了幾分鐘後,蘇雲才打破了靜寂,「於總,你準備在這兒蹲一段時間?」

  「肯定。」於總道:「家裡面找其他人當住院總了,我也和我女朋友說了,要是順利,一個月後再見面。」

  「厲害啊,當著住院總還敢找個女朋友。」蘇雲戲謔的說到。

  「雲哥兒,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就不這麼著急了。三十好幾的人,再不找我怕找不到。」於總苦笑。

  「扯淡,堂堂912住院總,說找不到女朋友,誰信!」蘇雲找了一個機會把話題從苗主任身上岔開,儘量讓氣氛輕鬆一點。

  「關鍵是條件不夠啊。」於總勉強咧嘴笑道:「這個是我同學,天天蹲實驗室的那種,所以不怕。」

  一說到實驗室,蘇雲心裡咯噔一下。他偷眼看了看鄭仁,見這貨臉色沒有什麼變化,這才放心了些。

  「鄭老闆,雲哥兒,今兒多謝了。」於總很誠摯的說到。

  「應該的。」

  「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我上午下台就請了個假,去陪我女朋友。回來才知道出事兒,跑去看,聽大家說……」說著,於總看鄭仁,嘆了口氣,道:「鄭老闆,雙手雙操,這種事兒連想都不敢想。您這診斷、手術的水平,真是太高了!」

  於總是很老實的一個人,沒什麼華麗的辭藻,只是一句太高了,由心而發。

  「還用你說。」蘇雲道:「當時連我都看傻了,你們這群凡人,盡情的顫抖吧。」

  於總道:「我聽胸科的馬主任說,胸主動脈夾層,就差那麼一點就破了。」

  「什麼時候說的?」

  「下班的時候,他來看一眼主任,聊了一會。馬主任說,應該問題不大,全靠鄭老闆搶救的及時。」於總眼中滿滿的感激,「今天我就不應該走,都怪我。」

  「怪你?和你有個毛線關係!」蘇雲心裡也很苦惱,自家老闆心情不穩,眼前這個於總也是一樣,可誰又來安慰自己一下?

  「其實這幾天主任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和那個患者家屬鬧事有關係,和師兄沒回來也有關係。今兒這不是要開表彰大會麼,上午文件下來,師兄的名字在死亡名單里,一等功。」於總的聲音愈發苦澀。

  蘇雲楞了一下,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導火索……

  「師兄研究生的時候就跟著主任,我後來讀博的時候才來,那時候師兄幾乎所有手術都能上了,水平比一般的帶組教授還要高。尤其是腎移植手術,主任只帶師兄上,別人上他不放心。」

  「後來不是做了一台腎移植麼,鄭老闆跟著上的。我知道主任的意思,可誰能想到他……」說著,於總沉默下去,惡狠狠的抽了口煙,煙火明暗不定,像極了天上眨眼的星星。

  「好好看著苗主任,有什麼疑難問題,馬上通知我。」鄭仁說到。

  在別人看來,這句話說得有些托大了。

  堂堂912重症監護室,有疑難問題,別人解決不了馬上通知你?你算是哪根蔥?

  但蘇雲和於總都是一凜,尤其是蘇雲,知道鄭仁很少涉及重症監護的事情。

  印象中,在海城,被刺傷的小學老師,鄭仁會診做了一個診斷,事後證明是對的。蘇雲也學了很多,只是維生素缺乏,腳氣病的誘因,就能導致患者出現幻覺。

  鄭老闆的診斷是很厲害的,這句話是承諾,在生死的天平上投下了一枚重重的砝碼。

  「鄭老闆,謝謝,謝謝。」於總沒口子的表達著自己的感謝。

  「沒事。」鄭仁淡漠的說到。

  他原本有些木訥,不像是蘇雲那麼活躍,話多。此時心裡有事兒,難以抉擇,更像是一塊木頭,人形的木頭。

  「老闆,你能不能不半死不活的?」蘇雲不高興了。

  「沒有,我在想事情。」

  「想什麼事情?」

  「經皮腎臟射頻消融術在把頻率降下來後,對交感神經的影響,以及對今後工作的指導意義。」鄭仁道。

  「……」於總無語。

  「……」蘇雲也無語。

  這特麼是真的要去搞基礎和臨床結合的研究了麼?現在已經代入了角色,開始琢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蘇雲好像跟鄭仁說,老老實實的做你的tips手術吧,想那麼多沒用的幹什麼。

  但他真怕自己的話起到反作用。

  「對了,老闆,梅哈爾博士這幾天到。」蘇雲忽然想起一件事兒,說到。

  「哦。」鄭仁面無表情。

  「我回去聯繫一下他的助手,問一問行程。二期手術,有把握吧。」蘇雲問到。

  「換個支架,小手術。」鄭仁道,「距離一期手術時間不長,支架里積存的血栓不多,出問題的可能性不大。」

  「嗯,你有別的要求麼?」

  「比如說呢?」

  「讓梅哈爾博士幫忙說服一些對諾獎評審有話語權的老人家們。這些人,誰不希望能多活幾天?老闆,這可是咱們獲得諾獎的一個關鍵點啊。」蘇雲道。

  「嗯……」鄭仁沉吟了一下,道:「你問問梅哈爾博士的助手,前列腺介入栓塞術是不是要一起做了。反正也沒多費事,帶個尿管也麻煩,一起做了吧。」

  「老闆,你記憶力可以啊,還記得前列腺呢?這小東西和心臟比起來,就沒那麼重要了。」蘇雲表情做作,略顯浮誇。

  「心臟沒事,我不是說了麼?我剛才是說沒事吧。」鄭仁看了一眼蘇雲,像是看一個白痴。

  於總搖頭。

  鄭老闆和雲哥兒說的事兒太高端了,自己很難聽懂。前列腺手術,原本是泌尿外科的手術,但一些高齡患者泌尿外科可不敢做。

  聽話里話外的意思,鄭老闆要給一位很厲害的老人做……鄭老闆,那是我們泌尿外科的活,您別搶我們手術好不好。

  於總心裡哭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