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徽接過助手準備的針線,對準剛才找到的位置,開始進針。
第一針很順利,第二針也沒有差錯,第三針……
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供他們商討,梁國徽的表情也非常猙獰,一同手術的助手更是體會到什麼叫做爭分奪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梁國徽手裡的針刺向傷口近端,馬上,再有幾針,手術就要結束了。
他們將完成最高難度的縫合,這將成為他們醫學史上最值得吹噓的經歷。
可惜,他們高興得太早。
就在馬上結束的那一瞬間,梁國徽也不知道怎麼了,腳下踉蹌,隨著他身子的顫動,他的手不自覺地扯動線條,那一刻,主動脈傷縫合好的線被扯開,一共有十多厘米,只聽線崩的聲音響起,傷口重新裂開。
同時,主動脈組織也沒有倖免,硬生生被撤出一道口子。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我靠,這不是完蛋了嗎?
他們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全部白費,這一扯,一切都要重新開始,關鍵是,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二十分鐘已經過去七分鐘,加上他們愣神的時間,現在也就剩下十二分鐘。
要想在這個時間內完成縫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經過梁大夫的拖拽,剛才縫好的那部分完全不能用,現在不僅僅是縫合的問題,他們還需要把縫好的部分剪開,再換另外一個大夫。
就梁國徽現在的情況,他就是想繼續做手術,都沒有人敢用。
這個過程至少要十分鐘,肯定會超時,這樣一來,患者肯定會癱瘓。
之前可能還能坐起來,現在,估計只能躺在床上了,想到這裡,這裡的護士和醫生紛紛露出害怕的表情,就這個患者的家屬,知道這個結果,還不把他們給打死。
可是,除了認命,他們還能怎麼辦?
所有人陷入沉默之中,同時,他們一臉呆滯的看著病人,時不時地,將眼神放在梁國徽身上。
至於梁國徽身邊的一助手李洲,在線被扯斷的時候就愣在了原地。
病人現在處於麻醉狀態,還什麼都不知道,假如,他是說假如,病人現在是清醒的,他要是知道梁醫生犯了這個錯誤,還不跳起來和他拼命?
所有人都在擔心患者和患者家屬,只有梁國徽,想的是別的。
這裡的人都不知道,他自己卻很清楚,之所以除了這個事故,完全是因為他喝了酒,硬著頭皮上造成的,一開始,還沒有人知道,可是現在出了事,一定會有上級領導排查情況。
就算沒有喝酒,這都是一個很嚴重的醫療事故,何況他以身犯法,這件事如果被上級知道,他這一輩子就完了。
沒有辦法了,梁國徽看向旁邊的李洲,問道:「李洲,我的身體不太舒服,手術肯定是做不了了,你過來把剩下要做的手術做完,沒問題吧!」
好不容易被梁主任看好一回,李洲也想接下這個重擔,但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他沒有這個能力啊。
李洲一臉懇請的看著面前的人,說道:「主任,不是我不去,是我真的沒有這個能力啊,我根本就沒有辦法這麼快把傷口縫好,何況,何況現在,根本就不是縫合傷口的問題。」
這個傷口可不是簡單的縫上就行了,他要是可以,也不會找梁主任過來。
見李洲拒絕自己的提議,梁國徽有看向一旁的二助手,看到梁國徽的眼神,二助手搖了搖頭,他也愛莫能助啊!
手術台上的時間過得很快,梁國徽選人的時候,整場手術只剩下十二分鐘。
就在梁國徽覺得完蛋的時候,他想到一個人,趙誠!
趙誠之前做過這種類型的手術,他來接手,還算是比較靠譜的。
而且這個時候,他也想不到別人。
「趙誠。」
「梁主任,您叫我!」
梁國徽剛開始把線扯斷的時候,趙誠就知道他沒有辦法手術,他以為自己不用上,梁主任的助手,肯定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夫,直到那兩個人搖頭,趙誠發現,沒有人能幫梁主任。
他很快答應下來,同時也猜到了梁主任的想法。
「這裡沒有人做過這種類型的手術,只有你,我要是把手術交給你,你能不能完成?」
「沒問題。」
聽到趙誠說出這三個字,梁國徽心裡竊喜,他一開始叫趙誠的時候,就做好了幫他做事的準備,誰知道趙誠什麼條件也沒有提,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因為這個,梁國徽對他的好感劇增。
他想,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多幫幫趙誠。
就在這個時候,趙誠輕聲說:「可是,我只是一個實習生,所以,我沒有辦法簽字。」
聽到趙誠這麼說,梁國徽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來。」
簽字,意味著這個人就是整場手術的負責人,如果手術出現意外,所有的責任都需要簽字的人來承擔。
不過,梁國徽除了簽字,也沒有別的選擇。
不管是不是他簽字,只要出了事,他肯定要負責任。
如果趙誠不上,結果也是一樣的,所以,他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現在來看,沒有比這更壞的情況了!
將手術交給趙誠,梁國徽快速離開手術位置,很快,趙誠頂替了上去。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說道:「開始吧!」
趙誠只說了三個字,李洲他們卻露出了敬佩的眼神。
雖然趙誠和他們只有眼神交流,他們卻感覺到趙誠的自信和堅定,甚至有一種,找到老大的感覺。
他們被趙誠的氣勢震懾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看到趙誠將梁國徽剛才扯壞的血管減掉。
他的動作非常迅速,李洲他們都沒有看清楚,趙誠已經開始縫合。
他們不由得感嘆,不過就是一個發愣的時候,趙誠就已經找到了準確位置。
這個時候,距離手術結束只剩下十分鐘。
現在他們要做的,是重複剛才的步驟,剪掉前段,遠端,還要重新將血管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