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真的被他溜進去了，他心下一喜，墊著腳朝前面看，巨大的肉瘤出現在他眼前，實習生倒吸一口氣，一段髒話罵了出來。
「我草，這腫瘤也太大了吧，真的能做嗎？」
說話的時候，他還不忘記拿起手機拍照片，這麼大的腫瘤，一定要和群里的同學們顯擺一下才行。
他還不忘記配文——二十厘米巨大腫瘤，你們見過沒有？
他剛把圖片發過去，群里就一陣沸騰。
「我靠，你是不是騙人的？二十厘米？有這麼大的腫瘤嗎？」
「這怎麼長得像一個石頭一樣？」
「我還真沒有見過！」
「果然是大醫院，和我實習的地方就是不一樣，長知識了。」
「收藏收藏，這腫瘤也太難得了！」
「我說，你們這個醫院也太牛了吧，這麼大的腫瘤都敢做手術，就不怕失敗？」
「就是，這得是多麼牛逼的醫生啊？我們醫院肯定是不行了。」
「這時主任吧，要不然怎麼能做這個手術？」
看到同學們的回覆，他沾沾自喜，發送：「主任級別？你們要是知道他的級別，肯定會原地自殺！」
「副主任？」
「不是！」
「那就是主治醫師了，要不然，還有誰能做這個手術？」
「也不是。」
「住院醫師，這可是級別最低的醫師！」
看到這幾個字，實習生沒再回復，他覺得周主任說過，不要把趙誠做手術的視頻和圖片給其他人看，萬一他的身份露了，就完蛋了，要知道，趙誠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實習生，要是別的醫院知道他們讓一個實習生做手術，還不來鬧？
就算要發，也要等趙誠把執業醫師證考下來再說。
「不可能吧！」
「我不信，如果真的是住院醫師，這個病人怎麼可能讓他做手術？」
「我說，你是不是騙我們的？吹牛天打雷劈？」
看著這些可笑的言論，實習生微微一笑。
住院醫就把他們驚到了？他們要是知道這個人是一個實習生，肯定會驚訝的合不上嘴。
……
同一時間，手術室里的人紛紛看著這個巨大的腫瘤範疇。
趙誠的表情也非常凝重。
趙誠試圖游離這個腫瘤，好在，一助手和二助手都有很豐富的經驗，所以他不至於太忙碌。
十分鐘過去……
二十分鐘……
不過一會兒，就是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趙誠游離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據他們所知，這是趙誠速度最慢的一次。
兩個小時過去了，趙誠連腫瘤的前半部分都沒有游離下來，更別提後面了。
手術進行到現在，趙誠突然停下：「先休息一會兒。」
趙誠放下電刀，走下手術台。
他離開的瞬間，其他人紛紛送了一口氣，特別是周園和黃子瑜，他們好像看到救星一樣，眼睛裡閃著星星。
這兩個小時讓他們備受煎熬，緊繃的神經在趙誠離開的那一刻得到緩解。
這個手術實在是太累了，而且這個手術難度很高，比他們想的要多得多。
趙誠在裡面待了一會兒，想了很久，把手術服脫了，他想出去和患者家屬好好溝通一下。
他出去的時候，患者妻子和女二騰的站了起來。
趙誠出去之後，看到他們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們看到趙誠，更是一臉懵，直覺告訴他們，肯定出事了。
「醫生，是不是出事了？」
「我爸呢？」
看到他們緊張的樣子，趙誠擺了擺手：「你們目前不用擔心，他現在的情況還算可以，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們要仔細聽……這個腫瘤，比我最開始設想的結果還要嚴重得多。」
聽到這句話，患者的女兒和妻子紛紛變了臉色。
中年婦女更是雙眼發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看著他：「醫生，怎麼會這樣啊？之前不是還好好的？」
趙誠拍拍她的肩膀，試圖安慰她：「現在是這麼一個情況，這個腫瘤已經和你丈夫的盆腔黏在一起，我們用兩個小時，才分出來三分之一……總的來說，這個手術難度很大，比我最開始想像的要大得多。」
趙誠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反駁：「那你還讓我們做什麼手術？你都做不好，這不是害人嗎？」
看到她憤怒的樣子，趙誠的表情沒有任何波瀾，他十分平靜的看著面前的人，說道：「我很少勸人做手術，但是你爸的情況非常嚴重，就算不做手術，也不保證肉瘤不會引發死亡，那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一旦炸開，你爸就沒命了，你以為你爸真的能挺過去？那個腫瘤已經影響到他的泌尿系統，消化系統，不說別的，他現在排尿都很難，你覺得他現在很好過嗎？你知道他現在的狀況嗎？」
趙誠這些話一說，患者女兒瞬間哭了出來。
她哭得撕心裂肺，但凡從這裡路過的人都要看她。
至於她，現在只覺得對不起自己的父母，因為他們家窮，所以她在學校要看人臉色，她也不讓父母去學校，因為她覺得他們丟臉。
可是現在，看到爸爸這個樣子，她無比後悔，身為女兒，她怎麼這麼不懂事呢？
相比之下，她媽媽倒是冷靜的多，甚至還和趙誠道歉：「醫生，我女兒太小了，還不懂事，您別怪她，這個手術，我們做，不管是什麼結果，我們都自己擔著。」
趙誠擰眉，他也不想讓這兩個人為難，也不想看到他們失去丈夫和爸爸：「你要想清楚，這個手術的風險很大，如果出現大出血，或者傷到腹腔裡面的重要器官，患者很有可能死亡，如果現在就結束手術，關上腹腔，你們還可以和以前一樣。」
「不。」中年婦女這一次非常堅定：「我們做，醫生，我相信您，當初就是您讓我們做手術的，是您讓你給我們知道我家那個有多嚴重，就算真的死了，我們也不怪你們，這是命。」
中年婦女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十分堅強的說不怪他。
趙誠有些動容，他身為醫生，很久沒有見到這麼無條件相信他的患者，其實有的時候，他們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這樣的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