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代的工業垃圾，就應該全部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鏗鏘的聲音傳遍會場。
與正統理論完全相悖的炸裂觀點。
就仿佛異端的邪道宣言一般。
徹底觸碰到了在場許多人的逆鱗。
整個會場立時炸開了鍋。
台下一些情緒激動的人再也顧不上什麼大會秩序。
怒容滿面站起身。
大聲怒斥雷君的邪說。
「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你知不知道全世界的工業基礎究竟是怎麼發展起來？」
「你踏馬有什麼核心技術，還想推翻經過數次工業革命、沉澱數百年的仿生機械學？」
「就憑你那點子臭錢？」
「就憑你那靠山寨發家的大米科技？」
「做你瑪德春秋大夢去吧！」
「......」
一些靠時代東風起家的華夏企業家，文化水平其實並不高。
開口懟人也不講什麼邏輯不邏輯。
主打一個含媽量極高。
噴得台上的雷君直皺眉頭。
臉色也愈發難看。
「保持冷靜！」
見場面開始瀕臨失控，白延年果斷切麥。
「不要人身攻擊！」
出於對領導的尊重。
罵聲漸漸少了。
講道理的聲音便凸顯了出來。
「雷君！」
「玄女空天戰機的乘波體構型，就是仿生學設計！」
「鸞鳥空天母艦、鯤鵬潛航母艦則更不用說，完全是徹頭徹尾的仿生造型！」
「難道劃時代的玄女、鸞鳥、鯤鵬等軍工裝備，在你眼裡全都是工業垃圾不成？」
「只有結構極不合理、完全不符物理量綱、也毫無實用價值的人型機甲，才是你眼中的華夏工業未來之路？」
「純特麼瞎扯淡！」
「......」
「雷君！」
「你猜為什麼市面上的掃地機器人，非要做成扁扁平平的樣子，而不是做成人型一手拿掃把、一手拿拖把？」
「這種想法！」
「簡直比跟鷹醬科幻電影裡面，那些星際戰士明明有雷射槍可以用，卻非要拿光劍肉搏還要可笑！」
「雷君！」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
對著台上的雷君瘋狂炮轟。
而雷君此時的臉色已經恢復平靜。
始終保持淡淡微笑。
頗有唾面自乾的從容。
幾分鐘過去。
因為大家的情緒都很激動。
工作人員無論怎麼維持秩序都無法控制場面。
白延年別無他法。
當機立斷。
直接宣布由於大米科技的產業意向出現重大爭議。
接下來將改為自由問答的答辯形式。
官方將在意見最大的人裡面挑選幾名權威代表。
作為大家的嘴替。
與雷君進行一對一的問答。
很快。
第一位提問的人被挑選了出來。
正是來自京大機械自動化學院、曾經獲過國家最高科技獎的張初鳴張院士。
「大米科技的雷總！」
「在提問之前，我想先向你和在場的所有人，科普一個機械工程技術里的小知識！」
「大家知道，我們人類為什麼會腰間盤突出嗎？」
張院士的聲音非常洪亮。
不等其他人回答。
他直接開始自問自答。
「很簡單！」
「進化！」
「為了使用工具，人類在數百萬年間逐漸放棄了四肢行走，進化成後肢直立行走、前肢靈活使用工具的高級狀態！」
「但也從而導致原本應由前肢承受的重量，變成了腰來負擔！」
「這！」
「就是人類會出現腰間盤突出的關鍵因素！」
「也是大自然最為神奇之處！」
「除了腰椎以外，人類的身體構型還有非常多不完美的地方，與其他物種相比確實存在先天的劣勢！」
「比如！」
「魚，在大海里游得就是比人快！」
「鳥，在天空中飛得就是比人......」
「噢，不好意思，人並不會飛！」
「......」
全場轟然大笑。
緊接著。
喝彩與掌聲不斷響起。
張院士這番基於進化論的小知識科普。
形象又不失幽默。
頓時得到了絕大部分人的認同。
但在主位上，聽著「進化」這個字眼，林默的眉心卻是一皺。
張院士環視四周。
點頭致意之後。
繼續開口說道。
「儘管如此，儘管我們人類進化得並不全面，導致身體構造本身有非常多的缺陷！」
「但值得慶幸的是。」
「相比其他所有物種，我們人類進化程度最高的器官，恰恰就是我們的智慧中樞——大腦！」
「善於學習、善於模仿、善用工具的聰明人類！」
「很快便取長補短！」
「於是，模仿鳥類翅膀空氣動力模式打造的人造雙翼飛行器，也就是我們常見的飛機，就此誕生了！」
「此外，還有仿造昆蟲翅膀的直升機，仿造魚鰭的水面船艦，仿造魚鰾的深水潛艇......」
「這些便是我們工程技術中仿生機械學的實際運用！」
「究其本質。」
「仿生機械學的根本原理，還是因為宇宙物理量綱與基本規律，太過深奧，必須要通過不斷的摸索，才能探究其中的一二！」
「而通過向其他生物物種的優勢結構進行最直接的模仿，是我們人類已經完全摸索成熟的一條捷徑！」
「所以我堅信！」
「仿生機械學不僅不會被歷史淘汰，還將順應時代的進步，獲得突飛猛進的極大發展！」
張院士凝視台上的雷君。
「雷總！」
「你真的太想當然了！」
「你想要打造人型機甲，我沒意見。」
「在偉大的量子時代，任何一種符合基本物理量綱的新式機械，都可以被創造出來！」
「但如果要說大型機甲能夠取代當下所有基於仿生學打造的大型機械！」
「恕我不敢苟同！」
「就算當前我們華夏已經研發出了冷核聚變引擎，不用再考慮能源供給！」
「但其結構本身的不合理性和反物理性，你永遠都避免不了！」
「最簡單的一個問題！」
「像這種百萬噸以上級別的大型機械，材料的剛度性能竟得達到什麼樣的恐怖地步，才能實現人形機甲一次正常的載荷機動？」
「這種新型材料就算真的存在！」
「我們如果用同樣的材料、技術，重量，換成其他的結構設計！」
「會不會體積更小，重量更低，性能更優？」
「會不會更容易量產，更節省材料，更節約成本？」
說到最後。
張院士真誠道。
「雷總，你一生榮譽得來不易。」
「不要在這種必敗的事情上作繭自縛。」
「言盡於此。」
張院士把話說完。
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理越說越明。
經過張初鳴這名工程機械專業的大院士一番言傳身教般的細緻講解。
大家也徹底認識到了大型機甲的不可行性。
同時。
不少人心裡也有些酸味。
張院士作為華夏數一數二的究極大佬。
願意站出來苦口婆心說那麼多。
說白了還是想要挽回雷君。
一些有心人也了解過。
張院士以前在漢大當過十年的機械學院院長，甚至連院士都是在漢大時期評上的。
對雷君這名漢大有史以來最優秀的畢業生。
確實有些惜才愛才的意思。
不願意讓他就此身敗名裂。
「感謝張院士。」
「您說得很對，您的科普也讓我受益良多......」
掌聲停息後。
台上的雷君也開口了。
就在大家以為雷君一定會順坡下驢，順勢結束這場鬧劇。
誰知。
雷君卻是突然話鋒一轉。
「但我認為。」
「您的想法，還是太過於落後了！」
許多人開始扶額。
竟然還要頂嘴。
見過頭鐵的。
沒見過這麼頭鐵的......
「雷總，說話之前，最好三思。」
張院士眉心緊鎖。
他覺得自己已經講得夠明白。
夠淺顯易懂的了。
為什麼這傢伙就是聽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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