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都屏住了呼吸,腳步聲也越來越遠了,我跑到放棺材的那間暗室里,耳朵緊貼牆壁,聽著外面的動靜。→
遠處傳來了關門的聲音,金姨走了。
這司機大哥催促著我,讓我現在就帶他離開。
我說金姨現在肯定警惕性很高,不能行動,他卻說,金姨時常來這下面,跟他說過,祠堂就在隔壁,她會來給自己的女兒上香。
原來我之前發現的那個密室,真的只是一個簡單的祠堂。
又過了半個小時,我告訴他,我現在需要去確認一下,看金姨是否已經睡熟了。
他依舊不答應。
我氣憤地說:「你現在這個樣子,能保證一會兒我背你出去的時候,你的傷口不疼嗎?然後你能保證不慘叫嗎?如果金姨沒睡,我們發出一丁點動靜都會被聽到,那就全完了!」
這大哥卻說:「我不管,只要你敢一個人走出去,我就大叫,然後把她叫來,讓你跟我一起下地獄!」
我皺起了眉頭,第一次產生了拋下他不管的念頭。我當然能跑得出去,能自保,那還要不要救他?他已經出現病態的行為了。
如果我把他救出去後,他就能活下去嗎?他會不會反過來咬我一口?
「哼,你們都一樣!說到底,你們都是一樣的人!」他惡狠狠地說:「琳琳也是,她總是想要背叛我,我已經警告過她了,可是她竟然還不聽,還敢咬我。我真恨啊,恨自己沒有真的殺了她!」
我反應了一下,突然知道他老婆為什麼背叛他了。
與其說是背叛,倒不如說是逃離魔爪。
「你經常打她吧?」
他陰森森地看著我:「她活該。她很漂亮,所以我不許她對著別的男人笑,那樣會讓人誤解,也不許她在外面穿短裙短褲,不可以露出脖子,那樣別人會對她起歪念頭,可是怎麼樣呢?我好心相告,她卻根本不聽,最後竟然跟我們小區的保安搞上了,還敢私奔!呸!」
他厭惡的啐了一口,然後拳頭猛地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你最後一次打她,她咬了你的胳膊,然後你就變本加厲地打她。」
他冷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我的眼前已經出現了當時的畫面。
女人哭泣,哀求,鼻青臉腫。
然而他卻越打越起勁兒,越打越上癮,他揪住女人的頭髮,用力朝著牆上撞,直到頭破血流,女人繼續無助地哭泣。
然後他又把美嬌妻拽到了浴室里,把她摁進了放滿水的洗手池中……
女人幾乎溺亡,而他依然無法停止,他咒罵著女人,罵她是賤貨,罵她的家人全是拖油瓶。
後來女人暈了過去,他往女人的肚子上踹了一腳後,離開了浴室。
那天,他喝了個爛醉,睡得不省人事,所以當女人醒來,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門去時,他也完全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此後,他後悔,怨恨,咒罵所有人,他意識到自己有多愛妻子,意識到自己有多嫉妒,又是多麼無法失去她。
可是她終究還是離開了,於是他賣掉了房子,準備帶著那些錢,走遍全國各地尋找妻子,因為他想重新控制妻子,認為她只能屬於自己一人。
但就在這時,他的丈母娘打來了電話,他被騙至此,淪落至今。
當我把這些事情一一說給他聽時,他先是驚恐,問我到底是人是鬼,為什麼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告訴他只是猜的,不管怎樣,錯不在別人,全是他咎由自取。
他冷笑,痛哭,最後用一種要跟我同歸於盡的語氣跟我說,要麼帶他走,要麼跟他一起死在這裡。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不管他是貪財,暴力,毒舌,還是心理扭曲變態,都罪不至死。
若真的扔下他不管,恐怕今後我也會良心不安,所以我告訴他,肯定會帶他走的。
為了防止他亂叫,我從外面那間暗室的棺材裡扯下來一塊布,塞進了他的嘴裡,又用一長條布捆住了他的雙手。
然後我推開暗室的門,回到走廊里,快速跑到院落中,發現金姨已經睡了,還打起了呼嚕,於是又輕聲回去。
男人看見我又是哭又是笑的,我讓他閉嘴,然後背起他來朝外面跑去。
我們順利逃出趕屍客棧,我把他放到了縣醫院的門口,很快就會有人發現他,然後把他送進醫院裡的。
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我仁至義盡,之後就看他的造化了。
辦完這件事後,我朝著霖子所在的小賓館走去,這一晚上折騰地我真是累得夠嗆,但總算結束了。
就在我走到賓館門外的時候,一個魁梧的身影從路邊的黑影中走了出來。
來的人是金姨,她陰著臉看我,我嚇出一身冷汗,金姨一定是發現問題了,她肯定也知道了霖子所在的賓館,所以料到我會來這裡,就來堵我了。
反應兩秒後,我掉頭拔腿就跑,金姨身材臃腫,按說絕對追不上我,不過我沒想到她不是一個人來的。
我被另外兩個壯漢擋住了去路,那兩個人都練過,輕輕鬆鬆便將我控制住了。
金姨來到了我的面前,我連忙跟她解釋,先說她女兒沒死,又說我無意與她為敵。
一想到她若把我抓起來,會讓我自己親眼看著,她砍掉我的肢體然後煮熟餵給我吃掉,就感覺小便都嚇得漏出來了。
「不用說了。」金姨兇巴巴地說:「我已經把那傢伙抓回去了。我不會對你怎樣,相反,我還要感謝你,不過,我希望能先跟我回一趟家。」
我立刻放聲大叫起來,她給那兩個壯漢使了個眼色,隨後後腦勺一陣劇痛,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冰涼潮濕的地上,呼吸著令人作嘔的污濁空氣,睜眼一看,意識到自己又回到了密室里,我的旁邊就躺著金姨那位女婿。
「醒啦?」金姨問我。
我嚇得連忙後退,金姨讓我不要害怕,因為她請我來根本沒想傷害我,否則我怎麼手腳都沒被捆住呢!
金姨不像在騙我,再一看躺在我旁邊的金姨的女婿,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