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胃裡頓時一陣痙攣,特別想吐,還好我強行忍住了。
從背影來看,趕屍人比以前更瘦弱了,我剛想走近他,老太太攔住了我。
「就在這跟他說話吧。」她說。
我點點頭,恭恭敬敬地叫了趕屍人一聲,並告訴他我是強子,是特地來找他的。
趕屍人沒回頭,就隨便「恩」了一聲,是嘴裡塞著東西時發出的那種聲音。
「別說那些沒用的,把你剛才跟我說的告訴他。」老太太催促道。
我緊張地舔了下嘴唇,回頭看看老太太那張蠟黃的臉,主要是想聽聽身後的動靜,看看有沒有人跟過來。
但一點動靜都沒有,蘇姐一直沒有出現,看來我要隨機應變了。
「是這樣的,我在水庫里找到了那具毒屍體,然後我就把屍體放在了一個暫時還算安全的地方,但我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就來找您問一下。」我說。
「哼。」趕屍人聽完冷哼一聲,好像很不滿意似的。
「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小心地問。
他吐出一截骨頭,骨頭上掛著生肉,微微側過臉來對我說:「我知道你帶走屍體了,為什麼沒有重新放回負一層太平間去?為什麼過了這麼久才來問我?當時怎麼沒見你來找我?」
他的語氣里充滿了質疑和不滿意,我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就能應付過去。
「因為負一層那太平間裡已經不安全了,霖子知道那個位置。我當時……當時也來木材廠找過您的,不過那時候沒見到您,所以才自作主張把屍體放在了另一個地方。現在屍體出了一些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所以就來找您了。」
我說得倒也挺坦然,雖然這番話之中,三句有兩句是假的,就是後兩句。
「哦,原來是這樣……」趕屍人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
其實我說自己來過木材廠就是隨便蒙他的,相信他這期間肯定沒在木材廠,總不能24小時盯著那裡吧,我去沒去過他也不會確切地知道。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好像對我的回答還算滿意,然後接著問我屍體出了什麼問題。
我想都沒想就說,屍體突然開始腐爛了,而且我上次接觸過屍體後就覺得非常不舒服。
趕屍人聽完把臉稍微側過來一點,「這樣啊……那事情可不好辦了……」
「我也是覺得不太正常,就來找您了,還好我今天走運,總算見到您了。ඏ🌷 🐸💀」我故意感慨道。
「那你的身體怎麼個不舒服法?」
「就是……就是噁心頭暈,還總是做噩夢,我覺得自己可能是中毒了。」我說得時候故意表現出很恐懼的樣子。
沒想到趕屍人竟然呵呵地乾笑了兩聲,對我說這個很好辦,今天他就能治好我的病。
不過那屍體的事情,他需要去安排一下才行,還讓我放心,明天再來找他,他就可以告訴我該怎麼處理那屍體了。
我聽完非常激動,是真心激動,因為很顯然今天蘇姐沒有跟過來,如果給我一天時間的話,明天再來就能聯合蘇姐把趕屍人抓住了。
現在我單槍匹馬的,實在是不敢對他下手,怕失敗了反而打草驚蛇,以後再也抓不住他了。
「好,那我就明天再來。」說完我扭頭看看老太太,準備離開這裡了。
在這裡多待一秒,我就覺得更加難受,胸口發悶,心裡也慌張,生怕被趕屍人看穿了心思。
「誒,等等啊,你不是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嗎,我得先給你治病啊,你這種病啊,可不能拖延。」趕屍人幽幽地說。
「哦,對。那就拜託您了。」我說著,心裡也忐忑起來。
他舉起右手做了個手勢,老太太連忙從地上撿起來那隻豁口的破瓷碗,遞給了趕屍人。
趕屍人接過破碗,放在他面前的地上,把原本拿在左手裡的「食物」隨手一扔,丟進了他左前方的鐵桶里,我只看見一條細長的灰色尾巴耷拉在桶邊上,不敢想他剛才吃的是什麼東西。
然後趕屍人從他面前的一個罈子里抓出來一個吱吱亂叫的東西,雖然沒看清他抓出來的是什麼,但一聽那「吱吱」的叫聲,我就知道那絕對是一隻活著的灰老鼠。
我慢慢地往一旁挪動腳步,好看得更清楚。
只見他把灰老鼠攥在手裡,一手抓住頭,一手抓住身子,那隻老鼠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更加瘋狂地掙扎,還企圖啃咬趕屍人的手。
還沒等老鼠張口咬他,趕屍人已經用力一扯,把老鼠的頭揪了下來,鮮血頓時噴濺而出,趕屍人又發出「嘶溜」一聲,好像在用舌頭舔濺在嘴唇上的老鼠血。
然後他把老鼠的鮮血滴進了那隻破碗裡,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他要幹什麼,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老太太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眼神十分怪異。
我試圖掙脫,但她的力氣非常大,並且好聲地開導我說:「強子啊,我知道你害怕,但你的病症如果不用這種方法治療只會惡化,早晚會得失心瘋的!」
現在真是悔得我腸子都清了,當初還不如說哪個朋友生病了呢,為什麼非說自己病了呢!
為了不被他們看出異常,我只好咬著牙點點頭,「好……我聽你們的。」
「這就對了!」老太太笑呵呵地鬆開了手,這還是從剛才到現在她第一次沖我笑。
我把目光重新轉移到趕屍人的身上,只見他拿起來一張黃紙,用火柴點燃,然後任憑紙灰全都掉進那碗老鼠血中,同時他還口中念念有詞,好像在做法似的。
老太太把地上那把剝皮小刀遞到他的手裡,趕屍人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掌心,將自己的血也滴進了碗裡,他又拿出一個小瓷瓶,把裡面的乳白色粉末也全都倒進了碗裡。
我意識到趕屍人是真的在用某種巫術給我治病,但願這碗東西喝下去,別給我帶來什麼副作用就好,我暗自祈禱。
「好了,捏著鼻子把這碗東西喝了吧,喝了你就好了。」他說完把碗放到身體一側。
我戰戰兢兢的走過去,端起了那隻碗,雙手不住地哆嗦,還險些灑出來,老太太扶住了我的手,讓我鎮定。
看著那破碗,我一咬牙,屏住呼吸,咕咚咕咚地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