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強子!張強!!!」
我聽到有人在叫我,而且一聲比一聲大,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叫我的人好像是三花臉。
循著聲音回頭,我看到了他那張滑稽的臉,此時他臉上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興奮和期待,但在我看來,卻好像蒙了一層霧,又好像是在水下看到的景象,十分扭曲和不真實,他的聲音也變得有些低沉,嗡嗡作響。
「怎麼了?」我問。
「你看到什麼?快說說!」他的語速變得特別慢,就像錄音被好幾倍的慢放了。
「噓!一會兒再說。」我現在可顧不上跟他解釋什么女鬼還是女人的事情。
三花臉沒再來煩我,安警官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事實上,我也快要忘了他們兩個的存在了,在我的面前,只有那個女人。
我繼續緊跟著她,看看她到底要把我帶到哪兒去。
安警官和三花臉應該就在我的身後緊跟著,不過我根本顧不上回頭去看。
隨後我眼前的景象開始發生變化,先是走廊里變得明亮起來,然後我注意到左右兩側的大鐵門變得非常乾淨,看不到那麼多的鏽跡斑斑,就好像是全新的門。🎈🐠 ❻9𝔰hᵘЖ.ᶜ𝑜m ☯🍫
所有的門後面全都關著人,因為裡面的人正通過透視窗看著我,他們的眼神有的狡猾,有的憤怒,有的絕望。
在他們的注視下,我直覺的頭皮發麻,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直灌冷氣。
再抬頭一看,沒想到前面那個女人也變了模樣,只見她穿著一身白大褂,臉上戴著口罩,腦後梳著低馬尾,手裡拎著一個醫藥箱,看起來非常幹練,而且我也看出來她是這裡的醫生。
我猛然意識到,我所看到的景象,是這裡曾經的模樣,或許是這眼鏡像個微型錄音機一樣錄下了過去的事情,又或者我通過這副眼鏡看到了女鬼過去的回憶。
總之,行政樓的地下室里曾經關著一些奇怪的病人,並且由特殊的醫生幫他們護理。
我一直都對這裡非常好奇,也從來沒人告訴過我,這裡曾經是幹什麼用的,現在再一看,我突然覺得這裡好像是一個非法實驗室,所有的病人都是活體實驗品。
女醫生最終走到了其中一個房間前面,我清楚地看到這間房上的號碼寫著1022。
她再次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好像在催促我快點跟上。
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以為這副眼鏡其實就是某種穿越時空的機器,一戴上就穿越到過去了。
不過,轉念一想,我還能看到安警官和三花臉,所以單從這一點上來判斷,肯定不是穿越。
如果我只是看到了過去的一些事情,那也只是一個旁觀者,女醫生是過去的人,她這段影像只存在於過去,是怎麼可能和我對視的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解釋為她是幽靈。
之後,女醫生打開了病房門,我下意識地後退,生怕裡面跑出來什麼瘋人,但房間裡安安靜靜的,什麼都沒跑出來。
「跟我來,快來!」這是她通過眼神對我傳達的信息。
她大步流星走了進去,沒有絲毫的恐懼,我也立刻走上前去,進入了這間1022的病房裡,想著反正也都是假象,進去看看也不會有事的。
令我意外的是,住在1022號病房裡的人是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孩子,看起來也就只有五六歲,他一個人蜷縮在牆角,一言不發,看起來一點危害都沒有。
他和我通過透視窗看到的其他病房裡的人完全不一樣,女醫生走到男孩子面前,她把隨身攜帶的醫藥包打開,從裡面拿出來一隻小針管,大概就跟我們小時候接種疫苗的那種針管。
「千思,你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啊?」女醫生親切地問小男孩,他抬起頭來木訥地點了點頭,他的眉眼看起來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似的。
「恩,千思真乖,待會兒姐姐再獎勵你一塊糖好不好?」她笑著揉揉小男孩的腦袋,男孩子抿了下嘴唇,擠出一個笑容,然後乖乖地把手臂遞過去。
我看到他的胳膊上有一塊一塊的紫青,而在臂彎處,有不少紅色的小點點,好像都是針眼。
眼前的一幕,我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也非常牴觸,說不出來是為什麼。
女醫生輕輕拉過來那個小男孩的手臂,先用橡膠管勒緊大臂,等到臂彎處的血管突出來,女醫生就用酒精擦拭那裡的皮膚,然後將針管扎進了血管里,緩緩地抽出一小管血液。
採集完血液之後,女醫生用一塊消毒藥棉摁在針眼上,然後讓小男孩彎起臂彎止血,然後她從自己的白大褂兜里拿出一小塊糖果遞給小男孩。
那糖果是用好看的金色糖紙包著的,我掃了一眼小床的枕頭邊上,發現那裡已經攢了好多彩色的糖紙,而且都是被壓地很平整的那種。
自始至終,小男孩都非常乖,他不哭不鬧,接過來糖果,小心地剝開糖紙,慢慢把糖塊放進嘴裡,心滿意足。
那塊糖好像是橘子味的,雖然沒人告訴我,但我就是知道那是橘子味的。
然後他又把糖紙展開壓在了床底下,女醫生揉了揉他的頭,對他說:「強子,我明天再來看你。」
聽到這句話,我一下子就僵住了。
因為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其實都是非常虛無的,是一種過去的影像,所以我聽到的女醫生說的話也並不清楚,直到她臨走時說了「強子」這兩個字,我才反應過來,她最初說的「千思」也是「強子」!
小男孩跟我的名字一樣,這應該只是一種巧合吧?
心裡這麼想著,可是我卻開始渾身冒起冷汗來。
在我五六歲的時候,怎麼不記得有什麼時候離開過村子啊,再說如果我真的被人這麼囚禁過,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吧?
女醫生再次看向我,對我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然後她慢慢走到我面前,把手放進了白大褂的兜里,好像要從裡面掏出什麼東西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