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王穎說來聽聽,王穎把我叫到了一邊,看來不想當著老頭的面說。🐳♔ 69𝕤Ĥ𝕌x.𝐜𝓞м 👺♬
她說既然我不是那種狠得下心的人,不會真的把這個小老頭扔到這個陌生的城市看著他活活餓死,那就先把他帶走。
等到了我們市以後,再想辦法把他送到救濟站或者看他適應的情況,替他找一些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
王穎考慮得不錯,我確實感到為難,因為就算我幫這老頭一時,也不可能長久地幫助他,但又不能以這個為理由就見死不救。
雖然他可以去乞討,但現在這社會,就算是乞丐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所以我接受了王穎的建議,既不承諾老頭什麼,也不會對他負責。我就當是在路邊遇到了一個可憐的老人,只暫時給他提供一些救助,將來會怎樣?還是得看他自己。
我回到老頭面前,對他說:「你先跟我們走,但之後的生活我沒法給你保證,也沒有義務那麼做,你既然還有活動的能力,就看你的情況吧,然後就一切靠你自己。」
「哎,生死有命,到了這個地步,我也認了。我這條爛命啊,哎……算啦,謝謝你的好心。」他連連嘆息,然後蜷縮身體又回到了後備箱裡。
王穎看他這個樣子,也不忍心,讓他坐進車裡去,說會幫他開著車窗。👊😳 69ⓢⒽu𝐗.cσΜ 🎁💋但老頭拒絕了,說就後備箱裡待著挺好,黑漆漆的,很像山洞裡的感覺。
從他說話時的神態,我真切地感覺到了擺在他面前的這條路確實很艱難。
王穎沒把後備箱關緊,防止老頭在裡面窒息,然後就跟著我回到了急診室外。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搶救室里的燈熄滅了,小雪躺在輪床上,被推了出來,醫生跟我們說了一下情況,大致就是小雪已經脫離危險了,傷口並沒有傷到心臟,但需要再輸幾天液。
我本來打算等小雪輸完當天的液體就出院,但王穎說不如我們就先留下,等小雪恢復差不多了再回去,一來小雪現在經不起折騰,二來萬一我們回去再遇危險,反而會連累小雪,讓小雪的病情惡化。
我考慮了一下,覺得王穎說得也沒錯,現在對小雪最重要的就是靜養。
然後我給還在太平間假扮我,替我上班的小寶打了個電話,得知他那邊的情況一切安好,也還可以繼續幫我應付一段時間,我就放心地在W市醫院附近租了一間可以短租的房子,住下了。
當然那老頭也跟著我們,後來我得知了老頭姓曲,我就一直叫他老曲,他不願意讓我叫他曲大爺,說不習慣。
他一直待在室內,從來沒有出過門,如果我和王穎要在醫院待一天,他就算餓死在屋裡也絕對不出門,而且總是拉著窗簾。
他不愛洗澡,也不習慣用馬桶上廁所,睡不慣床,吃不了帶溫度的食物,一吃就鬧肚子,總之有各種奇奇怪怪的生活習慣,他沒辦法適應外面的生活,就這樣一天天消沉下去。
關於霖子的事情,我沒問過他,他似乎也沒打算跟我說,住進來的第三天,他就幾乎不說話了,好像總是在思考著什麼。
→
我也沒太在意,日子就這樣過著,直到一個禮拜後,小雪恢復得不錯,我們已經打算離開W市了。
原定的是早晨退房,然後去醫院接小雪出院,這樣順利的話當天晚上我們肯定能回去了。
但這天早上,我收拾東西時發現錢包里少了一千塊錢,那是我前天剛取出來的,一共取了1500塊錢,如今卻只剩下了500塊。
我正納悶錢的事情,順手推開老曲的門,打算叫他準備一下,提醒我們該走了,卻發現他用一根粗麻繩捆在了屋頂的吊扇上,吊死在了屋裡。
地上有他踹翻的凳子,床很整齊,被子已經迭好了,被子上還放著我給他買的兩件衣服,他到死穿的都是自己從山洞裡逃出來時穿的那身破麻布袍子。
老曲的死令我半天回不過神來,震驚之餘,也覺得符合他之前的狀態,他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若不是一點希望都看不到,若不是每日像在地獄裡掙扎,誰會輕易放棄生命?
從他被囚禁在山洞裡的那一天起,他的生活就開始發生變化了,他如今不想也沒辦法再適應這個繁華的世界了。
就像那些被判幾十年有期徒刑的人刑滿釋放後,無法適應監獄外的生活一樣,他們早就習慣了牢獄生活。
我想這才是對一個人最可怕的懲罰,那就是剝奪了對方的生存能力。
就在這時,有人來敲門了。王穎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油頭滿面的,身材臃腫的中年男人,穿衣打扮也很不講究,還有點邋遢,他滿是黑泥的手上拿著一封信。
那男人把信遞到了王穎手裡,然後拿著一沓子錢,對她說:「謝啦啊!你家老爺子挺講信譽,下輩子肯定能投胎到好人家的。」
男人笑嘻嘻地說,面容有些猥瑣和得意,說完就要走了。
「誒,誒,你別走呢,什麼意思啊?」王穎問。
「啊?你們還不知道啊?」他皺著眉頭往屋裡看,我趕緊擋住了他的視線,因為從這裡正好能看見老曲上吊的樣子。
「這是你們家老爺子的遺書,他打電話拜託我替他寫的,寫好了給我一千塊錢,他把錢放在這花盆底下,真沒想到啊,我一個通下水道的,還能靠肚子裡這點墨水掙到這麼多錢!嘿嘿!」
我這才稍微明白點是怎麼回事了,老曲在死之前還有些話想說,但或許是怕我們不讓他死,沒辦法跟我們當面說,他自己又不會寫字,就從門外貼的這些通下水道的小GG上隨便找了一個電話,打給了這個男人。
老曲是會打電話的,他在電話里把自己要說的話讓這個男人寫了下來,因為他不願意跟人接觸,所以就安排這個男人在今天早上,他死之後過來送遺書,順便拿走事先放在門外這花盆下面的錢,算是給男人的報酬,當然這是他從我這偷來的那一千塊錢。
男人離開後,我關上門打開了這封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