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子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嘿嘿，就因為我是流浪漢，才認識他的啊。」
說到這兒，他露出一副神采奕奕的神情，挺了挺胸脯，「我可給他們提供過不少重要線索，幫助剛才那小警官破了好幾個大案呢，你說他感激不？」
霖子確實善於明察秋毫，他說的這個應該是真的。
突然，他神秘兮兮得問我：「不過，你肯定不知道我這哥們兒是誰。」
「誰啊？」
「你還記得古葬場邊上的那個老警官吧？」
我說當然記得，但是跟他有什麼關係。
「這哥們兒就是當年跟老警官一起調查王副院長案子的人！」霖子興奮地說。
想不到天底下還有這麼巧的事。
霖子坐下來繼續跟我說：「昨天晚上，我們兩個吃完喝完，我就直接住在他家了。期間我們閒聊起來，我這才知道了這些。」
說到這兒，霖子又警惕地往門口看了看，確定沒人，才繼續對我說：
「我從他口中，得知了一些老警官和王院長兒子的事。」
我一下子來了精神，身體不由地前傾，伸長了脖子仔細聽他說。
霖子賣了個關子，「你知道院長兒子跟老警官說了什麼話，導致他回去就跟老婆大吵了一架嗎？」
我搖搖頭，老警官一直沒提，我就知道反正不是什麼好話。
他喝口水，告訴我，「院長兒子說：『老東西，你新婚一個月，領導派你出差，你肯定不知道你那領導趁機跑到你家，睡了你老婆吧？』嘖嘖嘖，誰聽了這話不生氣？」
霖子撇撇嘴，繼續說：
「後來院長兒子又說了比這更難聽的，老警官一氣之下回到家質問他老婆。結果她一時想不開，就喝了毒藥死了，老警官這才傻了眼。老警官親口跟我那哥們兒說，其實他老婆在那次出軌之後，心懷愧疚，但也安分守己，沒再出過差錯。老婆死後，他腸子都悔青了。於是就把這種悔恨轉變成了對院長兒子的仇恨。」
我心裡暗自嘆息一聲，轉念一想，那院長兒子為什麼知道那麼多別人的秘密呢？
我問霖子，他也搖搖頭，「沒人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反正他已經不完全算是個人了。他內心邪惡，只說人的壞處，只盯著人的缺點。他知道你最怕什麼，最恨什麼，然後就從那下手，直到把你逼瘋。」
我猛然想起死屍對我說的話，確實像霖子說得一樣，他可以直接從內心把人打垮。
「最可怕的是，你根本殺不死他。」霖子的眼神中也流露出恐懼的神色。
「為什麼？」
霖子身子往前挪了挪，告訴我：「我那哥們兒說，當時他和老警官一起在王副院長家裡，老警官氣憤至極，就沖院長兒子開了兩槍，結果院長兒子毫髮未損！」
我心裡一驚，荷槍實彈都打不死？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你說他變成這樣，跟那古葬場有關係嗎？」
霖子兩手一攤，「那誰知道呢！反正咱們能不去古葬場，就別去。那裡邪氣的很。」
我嘆了口氣，「可是我今晚就必須去一次，去把那個跳樓的醫生埋起來。」
「敢情我剛才白說了啊？還有『老劉頭』上次不是也專門打電話提醒你了，不要去那，你怎麼就是不聽呢？！」霖子急的直跺腳。
但我已經打定了注意，斬釘截鐵告訴他，「反正我必須去。你就說，你願不願意陪我去吧。」
他勸不動我，長嘆了好幾聲，無奈地點了點頭。
下午霖子給王穎打了個電話，說想借她的車用用，去送個朋友。
王穎卻拒絕了，說自己晚上也要用。
沒辦法，我們兩個就從外面租了一輛車。
終於等到晚上十一點多，醫院裡幾乎看不見有人在走動了，我來到太平間，把主刀醫生的屍體從冰櫃裡取了出來。
霖子已經把車停在樓外面，正對著太平間後門的位置。
我打開門，跟霖子一起把這個死沉死沉的屍體抬上了車，順便還在車上放了一把擔架，兩把鐵杴。
路上，霖子問我，這個醫生死前有沒有說具體把他埋在哪兒。
「什麼都沒說，就說埋在古葬場。」
霖子哈哈一笑，輕鬆地說，「他倒是省事！那咱們待會兒隨便在那找個地方，埋了他就行了唄！」
午夜十二點半，我們到了古葬場。
我倆把屍體抬到擔架上，把鐵杴也放了上去，我在前，霖子在後，抬著屍體就進了古葬場。
沒往裡面走太遠，在靠近路邊的位置，隨便選了一塊墓地，我和霖子就揮起鐵杴挖起來。
從挖坑到下葬，一切順利，做完之後，我心裡長舒了一口氣。
我倆坐在低矮的墳頭上，稍微喘口氣。
剛坐下沒一會兒，就聽到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走路聲。
我一下子警覺起來，霖子也很緊張，誰也不敢說話。
聽了一會兒，突然發現那聲音是朝我們這邊走來的，而且已經能看出那團人影的大致輪廓了，是個女人。
「趴下！」霖子小聲說道，然後一骨碌，滾到了旁邊的荒草里，我也學著做，跟他一起躲在草叢裡。
那團人影終於走了過來，越看越眼熟，我的心撲通撲通猛跳起來。
當徹底看清她的臉時，我扭頭看向霖子，只見他眉頭緊鎖，比我還要意外。
這來的人，就是王穎。
霖子想站起來，卻被我一把拽住我，「別衝動，看看再說，你就不想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霖子終於安靜下來，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趴在草地上等著。
王穎經過醫生的墳前，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繼續朝前面走去。
我們趕緊站起來，悄悄跟在她的身後。
一直走到埋葬王月的地方，她停了下來，我們也重新趴下。
只見王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肩膀一聳一聳的，嚶嚶的抽泣著。
「姐，對不起……」她邊哭邊說。
「是我沒用，到現在也沒幫你報仇，我多想殺了他，可是我還沒有拿到那個東西，你再等一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