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帽子,穿著厚重的棉外套,但我還是認出來了,那是王穎。
很顯然,她剛才一直躲在外面偷聽,只是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聽的。
關鍵是,她為什麼要偷聽呢,她想知道什麼?
張姨也看見王穎了,但只是皺了皺眉,什麼也沒說。
我問張姨應該把王副院長送到哪兒去。
「去他辦公室。」
張姨帶著我從行政樓後門進去,一路來到了副院長辦公室,然後她從王副院長的褲兜里找到鑰匙,打開了門。
進屋,開燈,一切都很順利。
「把他放在沙發上。」張姨說著往沙發那邊走,我背著王副院長跟在她的身後。
剛走兩步,一股腐臭味撲鼻而來。
長期接觸屍體的我一下子就嗅出來,那是屍臭!
張姨停住了,我也停下了腳步。
我僵硬地轉過身子,看向辦公桌的方向。
辦公椅高高的椅背對著我們,椅子不時發出吱呀的響聲。
屋裡還有別人。
那人就在椅子上坐著。
額頭上的大筋突突猛跳,我出了一身冷汗,頭皮緊繃起來,口乾舌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吱呀、吱呀、吱呀……
椅子慢慢轉過來,一雙萎縮地像葡萄乾一樣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那雙眼睛毫無生氣,空洞無神,卻又仿佛能洞察一切。
突然,他張開嘴,沖我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面部的骨骼同時發出咔吧咔吧的響聲。
這是那個死人,也是王副院長的兒子!
「守屍人……」
他的聲音就像從墳墓里發出來的,即使隔著這麼遠,我也能聞到他嘴裡發出的惡臭。
「你睡不著的時候,是不是想過你張姨柔軟的雙峰,雪白的肌膚,還有她在王院長身子下面嬌喘的聲音……」
「你住口!」我窘迫地站在原地,恐懼和羞愧令我渾身發軟,差點把王副院長扔到地上。
他笑著,轉動腦袋,望向張姨的方向。
「還有你,張主任,你給王副院長當情婦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
「夠了!閉上你的臭嘴!」張姨打斷了他的話。「強子,快!快把王院長放下,離開這兒!」
我趕緊把王副院長放到沙發上,張姨渾身顫抖著拽起我的胳膊就往門外跑。
走到門口,我停了下來。
「張姨,王院長跟這個死人待在一起,不會有危險嗎?」
「不會。」張姨斬釘截鐵地說,「如果不是王院長把他放進來,他根本進不來。」
對啊,他們是父子關係,而且當時王副院長還親自把他從古葬場接回了家,他是不會傷害王副院長的。
張姨在門外催促著我,「快走啊強子,你還在發什麼呆!這就是個魔鬼!」
我沒有理會張姨,把手背在身後,摸到了別在腰上的匕首。
死屍盯著我,詭異地笑著,突然,他倏地站起來,辦公椅猛地向後滑去,撞到了後面的書櫃。
死屍慢慢朝我走過來,膝蓋繃直,身體僵硬,每走一步都發出噗通、噗通的響聲。
我手心已經冒出了汗,緊緊攥著匕首,隨時準備出鞘。
「守屍人,你好像還不知道呢,我馬上就要睡你的女人了,呵呵呵……哦,還有你的姐姐,她……」
「TMD閉上你的臭嘴!」我拔出了匕首,「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他觸到我的底線,我覺得全身的血液不停往上翻湧,只想用這把匕首剜下他的臭嘴,再把他的身體捅成個螞蜂窩,我瘋了似的朝他跑過去。
一隻手突然從背後抓住了我,力氣很大,回頭一看,是張姨。
「你瘋了!你殺不死他!」張姨大喊著,同時用力把我往外拽。
他依然沖我詭異地笑著,就像在挑釁。
我氣的渾身顫抖,雙手發麻,身體也不聽使喚了。
張姨連扯帶拽,終於把我弄出了副院長的辦公室。
我還想再衝進去,張姨沒給我機會,拉著我就朝樓道跑去。
一直跑出行政樓,她才停下來。
「姨,你為什麼不讓我殺了他!」我氣喘吁吁地問。
「因為你根本就殺不了他!」張姨終於對我發火了,「你連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告訴我啊!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是活人還是死屍?他為什麼能說出那些話?他到底是怎麼從墳里爬出來的!」我大聲地吼著。
張姨慌張地看看四周,確定沒人,才對我說:「除非你能讓他永遠不再醒過來,否則死的就是你!你需要找對方法,一擊致命!」
「姨,這麼說,你知道他有多厲害?」
張姨點點頭,露出極其恐懼和焦慮的神情。
「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兩年前死去的,王副院長的兒子。上次我對你隱瞞了院長兒子已經死去的事實,就是怕你因為好奇卷進來。他早已不是院長的兒子,而且報復心理極強,所有對他產生威脅的人,他都會一一除掉。」
這時,一陣冷風吹過,心中的怒火被熄滅了,張姨的話令我冷靜下來。
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我心裡還有些疑問,就先把張姨帶到一個避風的地方,問她為什麼突然出現,還打暈了王副院長。還有王副院長說是枕頭導致了自殺事件和一系列詭異事件,到底是不是真的。
面對我的發問,張姨面帶慍色。
「說起來,我還想問問你,我說過枕頭不許拆開,也不許給任何人,你把姨的話當耳旁風是嗎?」
我低下頭,無言以對。
張姨繼續厲聲說道:「王院長要枕頭的真實目的我不知道,但枕頭絕對跟自殺的職工沒有關係。要不是今天正好我值班,過來阻攔了你,你就闖大禍了!」
我點點頭,跟張姨道了歉,怪我好奇心太重了。
這時,我突然想到死屍說的話,他提到了『我的女人』,現在我最在乎的就要屬小雪了,難道小雪有危險?
我的心一下子揪起來,恨不得馬上長出翅膀飛到賓館裡。
「張姨,你自己回去吧,我得去見一個人!」
張姨點點頭,「你別管我了,快去吧。」
我剛轉過身,她又把我叫住了,「哦,對了,小雪的病症緩解了沒有?」
聽到她說『小雪』,我愣了一下,「放心吧,她當天下午就好多了。」
張姨欣慰地笑了笑。
我轉身朝醫院大門走去,心裡不禁犯起嘀咕,張姨去賓館給小雪治病時,我根本沒向她介紹過小雪的姓名,她是怎麼知道小雪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