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穎從車內後視鏡里看了我一眼,「剛才小雪說的,讓我想到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老劉頭為什麼吃屍體?他的情況很像那個王副院長的兒子,你們不覺得嗎?」
王穎停頓一下繼續說,「而且,他們都是在古葬場被復活的。但不是所有從那復活的人都會有這種情況,為什麼他們兩個出現了這種狀況呢?」
聽完王穎的話,讓我們都陷入了沉思,我暫時也沒理出頭緒來。
「我覺得……」小雪慢慢抬起頭,眼睛盯著前方,皺著眉頭說:「劉叔叔肯定跟其他人不一樣,不管是六芒教,還是那個控制六芒教的惡巫,選擇劉叔叔一定是有原因的。」
「對!我也是這個意思!」王穎馬上說道:「他肯定有什麼過人之處,或者特殊的身份,不然為什麼那麼死人,偏偏不放過他呢?」
王穎說完馬上補充了一句,「哎呀,我說話有點直,你別怪我啊。」
小雪搖搖頭。
其實之前我就想過這個問題,老劉頭一定有些特殊的經歷和身份,不然怎麼都揪著他不放呢。
「小雪,你能不能再回想一下,關於劉師傅在做守屍人之前的事情。」我心急地問。
小雪苦笑,「我怎麼可能知道呢,那時候我還在山裡啊。」
「哦,對,我差點忘了……」我嘆了口氣。
「不過。」小雪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張姨倒是跟我說過一件事。她說劉叔叔以前什麼髒活累活都幹過,也包括那些給錢也未必有人願意乾的工作。其中有一個就是給人斂骨。」
「斂骨?」王穎問。
「那是什麼啊?」霖子也不懂。
小雪告訴我們,其實就是二次葬中的一步,二次葬也叫撿骨葬,簡單說就是把死去的人進行兩次或者兩次以上安葬,而且是異地安葬,南方地區多一些這種習俗。
這種喪葬儀式需要等到屍體第一次安葬後,完全腐爛,然後挖出屍骨,再次安葬,是一種古老的喪葬習俗。
老劉頭就是那個撿骨師。
但是小雪提供的這個線索,並不能夠解決我們的問題。
這時,霖子撓撓頭,「既然沒有頭緒,要不你們先跟我說說,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現在還暈頭轉向的,完全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啊!」
於是我把昨晚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霖子及其他人,這一次我沒有半點隱瞞。
霖子和亞青聽完,目瞪口呆。
亞青忍不住說:「強哥,聽你說完,我掐指一算,覺得昨天晚上肯定還有人參與了,你說呢?」
霖子瞥他一眼,「誒,我發現你小子最近有點逗比啊,還掐指一算,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就還有別人參與了?」
亞青撓撓頭,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因為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啊,那個瑞秋開車去哪兒了,攝像頭怎麼沒拍下來,強哥他們怎麼能那麼輕鬆地從醫院出來,不奇怪嗎?」
我說,亞青提的問題我也想過,可惜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你小子怎麼又不結巴了?」霖子詫異地看著亞青。
「我一著急就會結巴,剛才沒著急……」亞青幽幽地說:「我也很鬱悶。」
這時候,王穎突然問亞青,他怎麼好像都不用回家的,也不上學去了,這樣跟著我們真的沒事嗎?學校老師還有他父親知道不知道,別到時候找不到他再去報警。
亞青低下了頭,「不會的。我已經退學了,而且……」
「啊?怎麼退學了啊,你那麼聰明,我以為你肯定能上北大清華什麼的。」王穎惋惜地說。
亞青流露出苦澀的表情,「我跟以前不一樣了,現在一拿起書來,我就會渾身難受,還會吐。」
他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我覺得自己的這種情況應該叫學習障礙吧,可能跟我之前的經歷有關係,不過反正我對那些名牌大學也不感興趣,現在這樣挺好的。」
有學習障礙必定是因為曾經的一些經歷導致的心理問題,我安慰他說,等這次回去我們可以幫他找個心理醫生,他慢慢就會好的。
亞青卻拒絕了我的好意,「不用了,我只有學習的時候會出現那種情況,其他時候,我的記憶能力和分析能力都沒有下降,可能這些都是註定的吧,而且我也不覺得遺憾。」
「我還以為你只是請了一個長假呢……亞青,你跟我們說的都是實話吧?要是有什麼困難,可一定別隱瞞啊。」王穎關心地說。
亞青點點頭,眼圈有點紅:「姐,你不用擔心我,跟你們在一起我覺得挺好的,你們就像我的家人一樣。」
「誒,不是,你退學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你怎麼也沒跟我們說?你父親呢,他知道嗎?」霖子說。
其實看著他就這麼放棄學業,我們還是替他惋惜。
亞青低著頭告訴我們,他前幾天回過家,他那個酒鬼父親已經死了,酗酒導致的猝死,就死在家裡自己的一灘嘔吐物上。
亞青發現的時候屍體都臭了,後來他報警叫來了警察,然後用家裡最後的那點積蓄,把父親火化了。
他聯繫不上自己的母親,這一下就成了孤兒,雖然他可以去福利院,但他不想去。
我們都替他惋惜,因為亞青是個尖子生,某種程度上說,他是個天才。
但妹妹出事後,又加上他自己的那段痛苦遭遇,還有父親的死,已經徹底改變了他的生活,過去那個單純清秀的男孩,好像已經再也找不回來了。
現在他的身體雖然恢復了,容貌也沒有那麼恐怖,但跟以前比還是有所差距,身上也多了很多傷疤,都是那些鐵鏈子勒的。
看著他這樣,我心裡一陣酸楚。
「亞青,沒事,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我鼓勵著他。
他抿著嘴唇,點了點頭,一直沒有說話的王月,遞給他一張紙巾。
「好了,別哭了,大小伙子了,這點磨難沒事的。而且咱們都是一樣的人,有時候生活的苦難,也是一種磨礪。」王月第一次安慰人。
她頓了下,繼續說:「而且,沒準兒你父親的死,還成全了你。」
亞青聽完一愣,我也是第一次見這麼安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