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玉米地里的他

  眼前這根木桿,是一個薩滿教的圖騰柱,上面雕刻著略顯猙獰的面孔,面孔周圍有羽毛造型的雕刻作為裝飾。

  王穎拿出手機把這些拍了下來,她說通過研究這些圖騰,可以知道很多信息。

  「你不認識這圖騰嗎?」霖子不解地問。

  「我也不是什麼樣子的圖騰都認識,但藍教授應該知道。」王穎的視線始終無法從圖騰柱上挪開。

  「又是藍教授……」霖子小聲嘟囔了一句。

  王穎現在對藍教授已經非常信任了,但願他不會辜負王穎的這片信任。

  「你們先別管這些了,快看那棵樹。」我指著遠處那棵大槐樹,對他們說。

  霖子和王穎立刻跟我一起朝大槐樹跑過去。

  這顆槐樹距離木桿不到二十米,我們很快來到樹下。

  樹木高大粗壯,我注意到在其中一根樹枝上,繫著紅色的布條,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開著車從這裡經過,應該不會注意到這布條。

  「就是這兒了!」我激動地說,「走吧,到地里去。」

  「要是他早跟咱們說,是在一個GG牌子旁邊多好!」霖子抱怨著。

  我說這不就是紅鬍子的風格嗎,不給我們出點難題,他都不舒服。

  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玉米地里,我們順著玉米地的田埂我們朝著深處走去。

  我打頭陣,王穎走在中間,霖子在最後。

  低著頭,儘量不往兩邊看,因為我總覺得會有一隻手伸出來抓住我似的。

  兩邊的枝葉划過肩膀,偶爾刮在臉上,很疼,伴隨著沙沙的響聲,我對這片玉米地充滿了未知的恐懼。

  玉米秸稈的味道,混合著泥土的氣息異常濃烈,好像是故意要遮蓋什麼怪異的味道而發出來的。

  我的胃部開始痙攣,眼前的田埂異常漆黑,手電筒的光也照不亮這條路了。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我停了下來,蹲在地上。

  「走了多少步了?」我問。

  「才二十九步,你怎麼了強子?」王穎關心地問。

  「我看不到了。」我說,「頭暈眼黑,我恐怕得休息一會兒。」

  霖子馬上走過來,讓我別著急,大不了等一會兒再走,於是我們三個背靠背站在漆黑的玉米地中間。

  突然,我聽到一陣怪異的窸窸窣窣聲,還有一股腐臭飄來。

  「你們聽到沒有?聞到沒有?」我問,「在正西方向,有聲音,還有一股臭味!」

  霖子和王穎都說沒有聽到也沒有聞到,但是那聲音持續在我耳邊迴響,真真切切。

  「強子,該不會是你的眼睛看不見了,別的感官就更靈了吧?」霖子激動地說,「咱們肯定快找到那東西了!」

  他興奮地說著,我卻異常恐懼。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對杜皓很重要,而又如此的惡臭,恐怖……

  這是我短暫失明時間最久的一次,之前頂多就是眼黑一下,所以此刻我心裡也開始害怕,難道自己真的快死了嗎?

  休息了兩分鐘後,我的視力逐漸恢復了,朦朦朧朧的,我看到手電筒的光照在旁邊那一隴玉米杆上。

  我看到了一個人的後腦勺。

  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我快速深吸幾口氣,甚至叫霖子和王穎來看,他們現在都還以為我什麼都看不到。

  那個後腦勺慢慢轉過來,我終於失控,大聲尖叫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霖子慌張地問我。

  我指著那張臉的方向,讓他們去看。

  「什麼都沒有啊!」王穎忐忑地說,「你到底看到什麼了?」

  「木坤,我看到木坤,他跟著我過來了……他陰魂不散……」我恐懼地說著,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已經不見了,但依然在我的腦海里回放。

  霖子聽完,朝著我說的方向,高聲咒罵起來,什麼難聽的字眼都罵出來了,罵完以後,他熱血噴張,氣喘吁吁地說:

  「強子,這種荒地里確實什麼都有可能碰到,但不管是什麼鬼怪,都是欺軟怕硬的!只要你不害怕,它們就不敢來招惹你!」

  「快別說了,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好像真有什麼髒東西了!」王穎戰戰兢兢地說。

  我定定心神,「好了,我沒事了,繼續走吧,估計是我的幻覺。」

  我想,剛才既不是夢遊,也不是夢魘,我不該看到木坤,所以應該是幻覺。

  反正我現在身體狀況不好,視力也差,出現一些幻覺也是有可能的。

  但同時,心裡還有另外一個聲音告訴自己,或許木坤真的在這裡……或許他真的一直在跟著我……

  我用手電照了照指南針,找對方向,鼓足勇氣,繼續向南走去。

  王穎在我身後,忍不住問,我老提的這個木坤到底是什麼,為什麼總是讓我看到,好像還和二號冰櫃有關係。

  我想了想,「或許,他也是一個惡巫,跟二號冰櫃有關的惡巫,張姨不是說了嗎,二號冰櫃裡的秘密,應該是和惡巫的命運息息相關的。」

  王穎若有所思地『恩』了一聲,沒再說下去。

  「四十九步了。還有一半就到了。」又走了一段後,王穎興奮地提醒我們。

  我們調整方向,開始向西走去。

  霖子突然說:「我聞到你說的那臭味了!還有那聲音,我也聽到了!」

  惡臭的味道,窸窸窣窣的響聲確實越來越大了。

  「噓!」王穎讓我們不要發出動靜,「低下頭。」

  我屏住呼吸,繼續在前面帶路,貓著腰,胃部陣陣痙攣,我覺得自己快吐了。

  田壟逐漸變寬,玉米向兩邊退去,這一段路走起來很輕鬆。

  緊接著,前面似乎是一片空地。

  我心懷恐懼,來到空地的邊上,發不出任何聲音,肺部似乎沒有足夠的空氣了,雙腿猶如灌了鉛。

  苦難即是救贖。

  這句話在我耳邊迴響。

  我們三個並排站在空地的邊緣,看著眼前的景象。

  一跟橫杆上,固定著一具屍體,男屍。

  他仿佛是嚇唬麻雀的稻草人,又仿佛是這片玉米地的戰利品。

  屍體手腳伸開,手腕和腳踝處都被鐵絲固定著,鐵絲上帶著刺,屍體的眼珠子被摳了下來,嘴裡,眼窩裡塞滿了稻草。

  他渾身赤裸,腹腔已經被剖開,內臟散落在地上,腸子也在外面耷拉著。

  屍體渾身上下,均有被啃食的痕跡。

  他死了,他是杜皓的父親,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