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穎留下了冰櫃的鑰匙,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走了。
回想起來,自從吃過午飯以後,我好像就沒看見她了,因為一直在忙別的事情,我也沒在意。
抱著枕頭和被子,我來到了太平間,準備睡覺。
但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突然覺得肚子一陣絞痛疼,很想上廁所。
我看一眼王月的屍體,心想離開一下應該不會有事吧,於是我鎖好太平間的門,匆匆跑去了洗手間。
從廁所出來還沒走到太平間門口,肚子就又疼起來,只好重新奔回廁所。
就這樣折騰了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我才回來,一進門看見王月的屍體安然地躺在停屍床上,心裡踏實了。
但再一看,嚇得我差點坐地上。
因為緊挨著王月屍體的停屍床上,停放著另外一具屍體!
那屍體用遮屍布蓋著,不知道是誰的。
難道是剛送來的屍體?不對,太平間鑰匙我一直帶在自己身上,那是怎麼憑空冒出來的呢?!
我戰戰兢兢地走過去,來到屍體前,正要掀開遮屍布。
突然聽到一陣『嗚嗚嗚』的響聲從冰櫃方向傳來,我渾身一個激靈,趕緊轉過身,面朝冰櫃方向站著。
又是二號冰櫃?才說消停兩天,怎麼又開始鬧騰了!
仔細一分辨,這一次的動靜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樣。
這聲音就像是人被堵住嘴巴時發出的聲音,同時還有一些呼啦呼啦的摩擦聲。
我循著聲音走過去,這才發現,聲音不是從二號冰櫃裡發出來的。
而是緊挨著二號的三號冰櫃,也是之前存放王月屍體的冰櫃!
這一次的動靜很不一樣,那屍體在裡面就像活了一樣,我想過要逃跑,但職業操守讓我留了下來。
反正只要不是二號冰櫃,我就可以打開。
大不了是詐屍!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我戰勝了恐懼,拿出鑰匙,迅速開鎖,抽屜一拉開,就看到那遮屍布里的屍體在不停聳動著。
一邊聳動,還一邊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一咬牙,掀開了遮屍布,看見『屍體』的那一刻,我驚呆了。
這冰櫃裡躺著的竟然是老劉頭的侄女,劉小雪!
上一次她不辭而別,我曾去衛校找過她,但查無此人,我一度非常失落和恐懼。而就在昨天晚上,當我看見了那個和她側臉很像的白衣水鬼後,我甚至懷疑她就是鬼!
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很顯然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她的嘴被黑色膠帶封著,不停發出嗚嗚嗚的聲音,身體被繩索綁著,根本沒辦法動彈,流著淚,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我。
我趕緊把她從冰櫃裡抱出來,放在停屍床上,撕開封住她嘴巴的膠帶,解開捆著她的繩索。
「小雪!!!你怎麼在這兒!」
繩索一解開,小雪立刻撲到了我的懷裡,瑟瑟發抖,嘴唇都發紫了,不停地在我懷裡抽泣。
雖然她渾身冰冷,但我還能感覺到她身體的溫柔,還有些許的體溫,再看看她身後的影子,絕對不是鬼!
「張……張強,有人……要害我!!!」
「先別說話!」我趕緊拽過來被子給她披上,本想回值班室給她接一杯熱水。
小雪卻死死抱著我,不讓我動,眼裡噙著淚,「別走,我怕……」
看著她害怕和受傷的樣子,我突然一陣心疼,擦擦她的眼淚,點了點頭,「好,我不走。」
等她暖和了一會兒,我才緩緩問她,
「小雪,你到底是怎麼進到那冰櫃裡的?是誰要害你?」
她皺著眉頭,低頭回想,「我……我今天下午接到了一個男人的電話,他說知道我叔叔是被誰殺死的,讓我去一個地方,我就去了,不知道怎麼的,一睜眼就躺在冰櫃裡了。」
「那地方什麼樣子?」
小雪捂著頭,露出很痛苦的表情,「我就記得沒有樓房,很荒涼……其它的,其它的,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去過的地方怎麼會想不起來呢?
小雪是學醫的,我就問她什麼情況會引起這種症狀。
她說受了過度的刺激,或者頭部創傷,有可能會引起短時間失憶。
我趕緊檢查了一下她的頭部,倒是沒有看到明顯的外傷。
「你知不知道那個見你的人是誰?」我緊接著問。
小雪痛苦地搖搖頭,「我不記得了,但我有一種感覺,他騙我過去是為了害我,或許他也是殺死我叔叔的人……」
殺死老劉頭的兇手,為什麼要殺死小雪呢?她並沒有什麼危害啊!
「那個人的手機號呢?你肯定還存著吧?」
小雪搖搖頭,「沒有顯示號碼,我只聽出是個陌生的男人聲音。」說著她趕緊掏兜,手機還在,打開給我看了一眼,果然沒有來電號碼。
這件事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了。
我先給小雪裹了裹被子,然後走到多出來的那具屍體前,快速掀開遮屍布,就是三號冰櫃裡的屍體。
一定是剛才有人趁我去廁所的時候,把屍體搬了出來,然後將小雪放了進去,若不是我及時發現,小雪應該已經在裡面凍死了。
難道有人隱藏在這裡,我一直沒注意到?
我檢查了一遍太平間,沒藏著人。又看了看太平間的後門,是從裡面鎖著的,所以小雪肯定是被人從正門送進來,那人也是從正門逃走的。
太平間的門鎖沒有被撬的痕跡,說明對方有鑰匙,而這種鑰匙,如果真的想偷偷拿去配一把,太容易了,王穎有嫌疑,很多護工也有嫌疑。
到底是誰呢?
實在想不明白了。我先把屍體重新放回冰櫃後,帶著小雪,拿著枕頭離開了太平間這鬼地方。
回到值班室,我先給她倒了杯熱水,她又緩了好半天嘴唇才有點血色。
「要不我們報警吧?」沉默片刻我突然問她。
小雪連忙搖頭,「還是算了吧,警察不會管的,有我叔叔這件事擺在這兒,我已經不相信他們了。」
她很堅持,我只好作罷。
看著她,我又想起去衛校找她,卻只找到了一個兩年前劉小雪已經投湖自盡的消息,還有昨晚看見一個特別像她的白衣水鬼的事。
我坦白對她說,「小雪,我心裡一直有個疑問,你要如實告訴我。」
「你說吧。」她看著我,經過剛才的事情後,她已經很信任我。
「我去衛校找過你,三個叫劉小雪的。兩個是同名,另外一個投湖死了,屍體還沒找到。你不是那裡的學生嗎?為什麼沒有找到你的信息?」
「你當然找不到了!」她喝了口水,說的很輕鬆。
我趕緊問她為什麼。心裡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就怕她告訴我,她是投湖的那個。
「因為我學籍上是另一個名字啊,只不過我平時喜歡用劉小雪這個名字。」她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對了,你以後也別去找我了,再說我最近也不在衛校。」
我就問她,不在衛校,那在哪兒。
小雪不說,我覺得她還是有事瞞著我。
我又想起了她上次在值班室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不辭而別地,就問她為什麼。
小雪卻說,那是因為突然有事,所以沒吵醒我,就走了。
我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點點頭,突然問道,「那昨晚,你又在什麼地方?」
沒想到,小雪一聽,臉色一下子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