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是羅薇的噩夢開始了,是因為她開始殺人,而且她並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
袁偉發現她開始出現異常情況的時候,是在今年入冬後,羅薇經常跟他說自己做過的噩夢,內容都非常血腥。
直到羅薇的鄰居死後,袁偉懷疑了她,再等到女記者死了以後,袁偉就確定是羅薇在殺人了。
但對這件事,袁偉保持了沉默,因為他的懦弱,也因為他非常愛羅薇。
對於羅薇殺人的事情,他有兩種猜測。
第一是羅薇出現了精神問題,二號冰櫃對她造成的影響,長期的壓抑和痛苦,以及車禍造成的失憶,使羅薇出現精神分裂,多重人格等問題。
第二,袁偉懷疑有些超自然的東西在支配羅薇的身體,或許迷霧殺手確實是存在的,在羅薇身體虛弱的時候,附身在她的身上,激發出她的仇恨,從而達殺戮的目的。
羅薇之所以會找到我,也是袁偉出的主意,他知道我是守屍人,也聽說了我經歷的一些奇怪的事情,覺得我能解決一些超自然的東西,就找到了我。
袁偉說完這些之後,便被警察帶走了,如果羅薇能被搶救過來,或許因為精神問題不會量刑,但是袁偉肯定要入獄了,因為他對羅薇殺人行為的包庇和縱容。
雖然我大概清楚是怎麼回事了,但仍然無法理解的就是羅薇的自殺。
「能不能讓我再看看這個手機?」霖子說。
小巴遞給了霖子。
「這是什麼?」翻看了一會兒,霖子突然問小巴。
那是發件箱裡的一條信息,沒有發出去。
霖子讀出了簡訊的內容:
「終於看到這條內容了?很好。哎,霧散了,這場遊戲也該結束了。其實你們應該感謝我,因為我不但幫她復仇了,最後還幫她解脫了。下一次這麼走運的會是誰呢?拭目以待吧。」
聽完這段內容,我們三個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簡訊中提到的『她』就是羅薇,或許袁偉的第二種猜測是對的。
小巴反應了好久,終於從霖子手中拿回了手機。
「這件事你們不要再插手了,我會按正常程序處理這個案子。死了這麼多人,不論怎麼樣,都該給大眾一個正常的解釋。」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也透著隱隱的恐懼。
當天下午,羅薇被搶救過來,但因為長時間的窒息,她可能會永遠成為植物人的狀態了。
漸漸地,所有人都不再談論這件事了,因為大家都以為,迷霧殺手是個精神分裂的女人,多麼無趣的結果。
只有我們幾個知道,那傢伙還躲在某個昏暗的角落裡,隨時準備開始下一次殺戮的遊戲。
很快,便到了春節,王副院長還特意送了些年貨過來,但我知道,他無非就是想讓我繼續留在太平間而已。
年三十我們一家人是在醫院度過的,當然還有霖子和小雪。
春節過後,姐姐的手術就可以進行,對於這件事,全家人都充滿了期待。
至於那棟水庫邊上的白色小別墅,霖子當然一直惦記著,但是錯過了臘月十五和正月初一,只能等到正月十五再去。
看起來,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風平浪靜。
這種平靜,就像一劑麻藥,會讓人忘記疼痛和威脅。
但這期間發生了一件事,令我感到不安,或者說是恐懼。
那就是大年初一那天,我跟爹娘一起去給姐姐的主治醫生拜年,但主治醫生一見到我,就說了一句話。
「張強,怎麼又回來了?」
我滿臉問號,疑惑地問主治醫生是什麼意思,因為我之前沒有來過。
主治醫生非常尷尬,說自己是認錯人了,剛才也有個孩子來給他拜年,他把我們給弄混了。
過年期間,每家每戶都很熱鬧,我不經常見這主治醫生,或許他前一晚喝多了,恍惚了,認錯人倒是也正常。
但當我獨自到張姨家去拜訪的時候,她也說了同樣的話。
我開始感到害怕了。
「姨,你確定看到人是我嗎?」
張姨點點頭,「強子,我還能認不出你嗎?你這孩子不會是拜年太多,拜暈乎了,忘了剛才來過了吧?」
我更加鬱悶,「姨,我真沒來過……」
張姨臉色變了,「那剛才是誰……還真是,剛才你不是穿的這件衣服……」
張姨看著我,往後退了一步,眼神中充滿了警惕,「你還給我帶了一罐子糧食,說是你們老家人給捎來的,自家種的糧食……我也給你包了紅包……」
她說著把目光落在了她所指的那個罈子上面。
張姨快去走過去,拿起罈子,打開蓋子。
隨即罈子從手裡滑落,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我看見罈子里確實裝著糧食,不過五穀雜糧什麼都有,小米,大豆,玉米等等。
「這些東西不是我送來的……」
「先別說那麼多。」張姨的額頭上出了一層汗,臉色蠟黃。
她跑去廚房,拿出來一個笤帚,慌亂地打掃地上的東西。
「強子,快,幫姨把這些東西清理出去!」她對我說。
雖然完全搞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我還是照做了。
終於把地上那些糧食,壞掉的罈子都清理出去了。
張姨仿佛渾身虛脫了一般,坐在沙發上,猛喝了兩口白開水,定了定神。
「強子,你最近在太平間處理死人東西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
我搖搖頭,近一個禮拜,我的工作都十分正常,連二號冰櫃都消停了。
「到底怎麼了姨?你別這樣的表情看我……還有剛才來的人,你看清楚了嗎?真的和我一樣嗎?我沒有雙胞胎兄弟啊……怎麼你和我姐的主治醫師都說見我了……」
張姨緊張地抿了一下嘴唇,「我覺得你可能是觸犯了死人的禁忌了,剛才給我來送糧食的人,說不好是什麼東西……」
我想了想,自己沒有觸犯過什麼禁忌,對待屍體也非常謹慎。
「你知道我剛才讓你幫我打掃的那些糧食都是什麼嗎?」張姨緊緊盯著我。
我說就是糧食啊,還能是什麼。
張姨的臉色更加難看,她搖搖頭說:「那可都是死人下葬時,隨葬的五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