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似曾相識,在霖子老家,霖子的母親也曾經這樣做過,不過那時候,就算儀式進行完了,估計惡巫也不會復活。
「哈哈,你也想起來了是不是?」霖子突然猙獰地笑起來。
我心裡一驚:「什麼?」
「你在想,那次在我老家,咱們兩個站在祭台上的事情。」
「霖……霖子……你已經醒過來了?」
「這個問題有點無聊,我就是惡巫,惡巫就是我,你說我是不是醒過來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搖著頭說:「你少用霖子的身份跟我說話。」
霖子卻說:「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就是怕你一知道我是惡巫之後,就沒有兄弟情分可講,會毀了我的計劃,但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什麼了,因為你已經阻止不了我了,所以我就實話告訴你,我,馬皓霖,不是什麼惡巫的繼承人,我就是惡巫!從我出生開始,我就是作為惡巫的肉身所存在的。」
「我不信,如果你是惡巫,為什麼又做了那麼多阻撓自己復活的事情。」我反駁道。
霖子卻說,在惡巫的靈魂進入霖子的肉體之前,霖子確實是有自己的意識,自己的思想的,但只要遇到了惡巫,再強大的自我意識也會崩潰。
他還告訴我,他們家族中,不是所有人都乖乖聽話,他的爺爺一直是惡巫的追隨者,但是奶奶不是,所以他爺爺其實是被他奶奶害死的,他奶奶以為把他爺爺,還有他哥哥的屍體放進地窖里,就會避免惡巫招上自己的小孫子。
但其實這麼做是徒勞的,最後的結果就是,惡巫通過霖子的母親,殺死了他奶奶,後來又進行了活人祭祀,這才使得惡巫越來越強大,所以那次在霖子老家,雖然儀式失敗了,但從某種程度來說,也向前推動了惡巫的復活。
惡巫誤導了我們所有人,讓我們以為,他的復活需要他自己的屍體,事實卻並非如此,只要我把自己的血奉獻出來,親自幫他完成儀式,再把二號冰櫃打開,他就可以復活了。
所謂的他的屍體,只是一個噱頭,曾經有一次,惡巫險些讓我知道了這個秘密。
就是在舊怨湖的時候,我們發現了惡巫的屍體,當時還有一個詭異的收音機。
霖子說,那收音機里其實是裝著電池的,是霖子提前錄好的音,當霖子當時也沒意識到,惡巫已經找上他了,還利用他錄了音。
王穎那時候就已經知道,惡巫就是霖子,她看到在收音機放電池的地方,有霖子放進去的一個紙條,紙條上寫的是:「我是惡巫,遠離我,不要告訴強子,否則王月有危險。」
所以其實霖子在錄音之後,已經知道自己是惡巫,但那種意識只是一瞬間的,後來在惡巫的干擾下,他又忘卻了這件事。
王穎雖然知道了真相,卻不能說,蘇姐當時也提醒過王穎,一旦說出來這個秘密,王月就會有危險,所以她們一起隱瞞了我。
蘇姐之所以洞察了這一切,是因為紅鬍子告訴了她,所以紅鬍子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和霖子的命運,但他同樣只能引領我們,卻無法說出來。他的妻子的真實死因就是因為他曾經泄露了惡巫的秘密。
聽完霖子這些話,我的血也已經流了很多,傷口的疼痛卻遠不及內心的痛苦。
不過有一件事,我可以確定了,那就是我的好兄弟,霖子,那個人至少沒有利用過我們之前的友誼,那個霖子也是真實的,是善良的。
「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你一直在想辦法讓我打開這台冰櫃,是嗎?」
惡巫點點頭,看著二號冰櫃,舔了舔嘴唇,就好像盯著一塊美味的食物。
「對,這是我最煩的一件事,只有你們守屍人能打開這冰櫃,能把我復活。而你卻偏偏怎麼都不上鉤。」惡巫說到這裡,恨得牙根直痒痒。
我嘆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所以,說白了,你的命運始終掌握在我們守屍人的手裡。」
惡巫一下子瞪圓了眼睛,「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點點頭:「哦,是嘛。」
「快點!照我說得做!」惡巫著急催促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沒想什麼,只是想圓了你的夢而已,你不是想讓我打開二號冰櫃嗎,可以。」
說完,我用鑰匙打開了冰櫃的鎖,與此同時,我拿出來藏在懷裡的白色腿骨和那本書,高高舉起來。
惡巫驚恐地看著停屍床上的書:「怎麼,怎麼會有兩份!」
「那只不過是一個複製本,我和藍教授在來的路上,順便從他的實驗室拿了一塊腿骨,又複印了一下那本書的封面,做了一本假的,本來只是做兩手打算,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而且竟然真的能騙過你。」
惡巫驚慌失措,他甚至還不相信,堅持說自己明明已經感覺到了書里的那股力量。
之後,我幾乎是憑著一種奇怪的記憶,對惡巫說出了一番話。
我告訴他,他所有的感覺都是來自我懷裡這本真正的《死亡之光》和那根真的腿骨,而我作為守屍人,是永遠都不會讓他這樣的惡魔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遊戲規則從來不是由你來定的,這裡就是你葬身之地,你難道忘了,二號冰櫃就是為了建造的!」
這句話一說出口,我被自己嚇了一跳,因為無論是內容還是語氣,都仿佛在重複曾經說過的內容。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在無數個輪迴之中,我們作為守屍人,已經跟惡巫鬥爭過無數次,而最終的結果,都是將他永遠的封印,驅逐出這個世界。
老守屍人告訴我,把惡巫放進冰櫃裡。其實在他說這句話之前,在我的內心深處,就已經找到了對付惡巫的方法,我想,這就是使命感吧。
霖子和我的命運,確實早已註定,我內心深處的那份正義,也終於甦醒過來,仿佛一夜長大的孩子,我理解了姐姐所做一切的意義,也終於想起來在我昏迷期間,姐姐在床前跟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