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黃隊長一起來的,還有三個警官,其中一個是小巴,另外兩個我不認識,一男一女。
小巴很緊張的樣子,一看見我和霖子,微微點了點頭,意思好像是讓我們先別慌。
「請你們配合調查,把太平間的門打開,裡面有具屍體涉及一起謀殺案,現在需要驗屍。」黃隊長用命令的口吻說道,我和霖子愣在值班室門口,沒動。
黃隊長旁邊的一個男警官拿出一張蓋著紅印章的紙,展開舉到我們面前,我沒看清那上面的內容,只知道有了那張紙,我們就必須打開太平間了。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想妨礙公務嗎?」黃隊長咧著一嘴黃牙,陰著臉說道。
隔著兩米遠,我都聞到他嘴裡的臭煙味。
轉過身,從值班室拿上太平間的鑰匙,我帶著他們朝太平間走去,霖子緊跟在我身邊。
我的動作很慢,打開太平間大門的時候,霖子皺著眉頭,對我做出了一個非常隱晦的口型。
『王月。』
我沖他點點頭,我們都知道,黃對長來這裡的目的肯定是找王月的屍體,因為根據之前的猜測,他應該是杜皓的一個眼線。
不知道他是怎麼想到來這裡搜查的,但不管怎麼樣,我絕對不能讓他發現王月的屍體。
進入太平間後,我打開燈,黃隊長開口了,「把死者陳小婉所在的冰櫃打開。🐳♔ 69𝕤Ĥ𝕌x.𝐜𝓞м 👺♬小張,你跟著他們過去。」
他身後的一名女警官答應了一聲,拎著醫藥箱往前走了兩步,等著我去打開陳小婉的冰櫃。
陳小婉,就是那個小女孩的名字,也就是王副院長的外甥女。
一聽不是找王月,我的心突然就放下了。
這個小張是法醫,而黃隊長今天來這裡的目的,竟然是為了陳小婉的案子。
我拿上冰櫃鑰匙趕緊帶著法醫走到冰櫃前,生怕黃隊長看出我的心虛。
法醫跟在我身後,霖子則站在門口,手裡拿著登記簿警惕地盯著我這邊。
拉開抽屜,掀開遮屍布,獨眼的布娃娃看著我,陳小婉還是之前的樣子。
我把手放進兜里,攥緊了那個布娃娃的眼珠子。
小張掀開陳小婉的眼皮看看,又檢查了她的五官,解開小婉的上衣,簡單的查看後,法醫離開了停屍冰櫃。
她甚至沒有讓我把屍體抱到停屍床上,就這樣檢查完了。
我不是專業人士,但也能看出來她是在走馬觀花地驗屍,並沒有仔細檢查。
法醫對黃隊長說:「跟醫生的診斷結果是一樣的,幼兒猝死綜合徵,但不排除他殺,而且裡面有個布娃娃,少了一隻眼睛。」
黃隊長聽完,徑直朝冰櫃這邊走來,此時我還沒把小婉的冰櫃關上。
他來到冰櫃前面,看到了裡面的獨眼娃娃,從兜里拿出一個白色塑膠手套,將娃娃拎了起來。
小巴趕緊給他遞過來一個裝證物的透明塑膠袋,把獨眼娃娃放了進去。
我心裡咯噔一下,布娃娃如果就這樣被他帶回警局,我還怎麼燒毀它!
「這個娃娃是孩子的媽媽後來放進去的,跟孩子的死應該沒關係吧……」我試著說。
黃隊長看著我,「那你給我解釋一下,孩子媽媽為什麼要放一個這麼恐怖的娃娃進去?」
我啞口無言,霖子就說放進去的時候還好好的。
「那你們知道這娃娃的那隻眼珠子去哪兒了?」他盯著霖子。
霖子張張嘴,淡淡說了句,「不知道。」
「那不就更可疑了,你們兩個小屁孩知道什麼!」他說完看看其他人,邊說邊往外走。
我本來以為他要出門,沒想到他走到霖子身邊,停了下來,一把拿過霖子手裡的登記簿,仔細看了起來。
我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現在就怕他會提出檢查別的冰櫃這種要求,那樣他就會發現王月的屍體。
而且王月是一具不在登記簿上的屍體,黃隊長可以以任何理由把屍體帶走。
「我懷疑你們太平間裡有貓膩。」他看看我和霖子。
霖子撇撇嘴,鎮定地說,「能有什麼貓膩。」
「不然這眼珠子去哪兒了?這娃娃必定是孩子每天抱著睡覺的,孩子媽媽本來是好意,把娃娃放進冰櫃陪著孩子,但是現在眼珠子丟了一個,那說明孩子的死跟那個丟了的眼珠子有關係,所以兇手很可能裝死藏在了停屍冰櫃裡,等到晚上就爬出來,然後把這個重要的犯罪證據偷走了。」
黃隊長分析完,他身旁的年輕警官連忙拍領導馬屁,都快把黃隊長說成是福爾摩斯了。
「所以,我現在要檢查所有的停屍冰櫃。」他放下登記簿說。
我心一沉。
「不行。」我和霖子異口同聲地說。
「你們想妨礙公務?」黃隊長的嗓音變了,聲音提高了八度。
「不是!」霖子站在他面前,理直氣壯地說:
「而是你的判斷是在錯誤的前提條件下說出來的,不可靠。所以不管你是多大官職,我們作為看守太平間的人,都必須保證其他死者的尊嚴不受侵犯,怎麼能讓你說驗屍就驗屍!」
霖子說得義憤填膺,慷慨激昂,小巴在黃隊長身後,沖霖子微微點頭,悄悄豎起大拇指。
「什麼錯誤的前提?」
「你說有人裝死,鑽進了冰櫃,然後晚上又爬了出來,對嗎?」
黃隊長點點頭。
霖子不屑地笑了一聲,「冰櫃多少度?你不知道,你們的法醫肯定知道吧?小張警官,我問你,活人放在停屍冰櫃裡,能活多久?」
小張看看黃隊長犀利的眼神,咽了咽口水,有點不敢說的樣子。
「堅持不了多久,但也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最多半個小時吧……」她說的很猶豫。
這時霖子拿出登記簿給黃隊長看,最近只運來了兩具屍體,而在屍體運來後,霖子一直在太平間裡待了至少一個小時,所以黃隊長說的情況跟本就不存在。
況且現在檢查冰櫃也已經晚了,那人偷完眼珠子難道還會躺回冰櫃裡?簡直可笑。
黃隊長的臉幾乎都要被氣綠了,這時候小巴湊到黃隊長身邊說,「隊長,這案子我會再跟進,您不是還有別的事要處理嗎,不如我留下來再調查一下?」
黃隊長看看他,勉強點了點頭,也算是找了台階下去了。
黃隊長走了,小巴留了下來,我鎖好太平間的大門,著急地問他:
「誒,小巴,你快說說,這陳小婉的死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成了謀殺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