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教授的話一說出來,有那麼一瞬間,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慮,緊接著他認可地點了點頭。
「你說的沒錯,如果我不幸去世,真相不能隨我一起消失。」他說這句話時,沒有半點的悲哀,或者恐懼,就像談論一件平常事。
老人告訴我們,其實杜申是主動成為惡巫繼承人的,他的目的是牽制住惡巫,但沒想到,惡巫太過強大,杜申想得太簡單了。結果是,他逐漸失控,直到完全失去了理智,被惡巫徹底控制住,兩個人成為了一個人。
多年前,當他們找到霖子的時候,惡巫就想附身到霖子身上了,所以杜申是犧牲了自己,才保護住了霖子。
可惜,杜申受到惡巫控制,想把霖子困住,最終被霖子潑了一臉的硫酸,霖子這才跑了出來。
而那瓶硫酸,其實就是杜申專門給霖子準備的。
那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情況,但還沒有完全喪失自己的理智。霖子作為一個小孩子,肯定沒辦法跟他對抗,他希望霖子能夠逃脫,並且別要了杜申自己的命,否則惡巫照樣出來做惡。
於是杜申提前給了霖子一瓶硫酸,並告訴他,如果自己將來對他不利,想要把他困住或者怎樣,那不是他本人,到時候一定要把硫酸潑到他身上,然後逃出去,再也別回來。
霖子記下了,也照做了,從那之後,杜申變成了木坤,惡巫的化身,一個精通巫術的魔鬼,也成了很多人的夢魘。
這就是杜申的故事,至於小雪父親,他也一直想要保護霖子,因為擔心將來霖子被惡巫控制,所以確實編了一套催眠的特殊口令,當他一說出那個故事,霖子就會被催眠,從而出現另一個人格,然後用這個人格來戰勝附身在自己身上的惡巫。
「不過,」鄭老先生捋著鬍鬚說:「聽你剛才跟我說的,他應該沒有說出完整的指令。」
「您的意思是,小雪父親有意幫了我們?」
「對,他肯定不想讓尉遲靜丹得逞,所以才說了錯誤的口令,在那套口令中,錯一個字都不行,我們外人是聽不出來的。」
老先生的解釋讓我恍然大悟,我又問他,那小雪父親是怎麼被尉遲靜丹給控制住的呢?
他說,在小雪出生後,關於小雪不祥的之身的傳聞就傳開了,而且越傳越邪乎,甚至影響到了小雪父親的正常工作和生活,那時候的人比現在的人更加迷信,後來鬧得連醫院的病人都知道了。
親人、朋友都逼著小雪的父母把小雪扔掉,但他們都沒有妥協,直到木坤作為老朋友出現在小雪父親的夢裡,警告了他,說如果再不把孩子扔掉,詛咒便會應驗,將會有人莫名奇妙地死去,太平間裡也會不斷鬧鬼,而且小雪最終也會難逃厄運,成為惡巫的手下。
起初他不信,也不願意向惡巫妥協低頭,直到太平間出現了一個有一個離奇死亡的人,甚至連自己的老父母也先後去世。
小雪父親徹底意識到了,他必須把小雪送走,他騙小雪的母親說,孩子只要被送到那個山坳里去,就會有人把她救走,然後他們將來再把孩子接回來。
其實他原本也是這麼打算的,只不過,他也知道不太容易實現,孩子在那片山坳里,根本就活不到人把她救走。
萬幸的是,小雪活了過來,而她的父母卻沒能再回來救她,因為他們兩人一回到醫院就被開除了。
當時的青山隱修會會長早就聽說過小雪父親的醫術精湛,於是請小雪父母去做自己的私人醫生,他們剛剛失去工作,當然願意接受邀請。
但等他們進入尉遲家,就趕上了尉遲靜丹被人害成殘疾的事情了,後來尉遲靜丹想到了一些喪心病狂的研究,便想利用小雪父母。當小雪父母聽到她的研究內容時,立刻拒絕,尉遲靜丹就把他們囚禁了起來,而後通過一種毒藥把他們變成了現在的樣子-藍眼睛的傀儡,他們也是最早的兩個傀儡醫生。
後來尉遲靜丹的傀儡醫生隊伍越來越壯大,均是為了幫她做特殊研究的,這些醫生有才能,又不會反抗,正是尉遲靜丹想要達到的效果。
就這樣,小雪的父母被尉遲靜丹控制著,一直到了今天,也許他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覺醒,但小雪的出現,卻意外喚醒了他們。
「這就是我所了解的,事情的來龍去脈,將來如果小雪問起來,就告訴她真相吧,她的父母從來都不想拋棄她。另外,我希望事情過去後,你們能為老杜立個碑,他到最後其實已經瘋了,但他最後選擇自焚把惡巫驅逐出身體,也算是幫我們做的最後一件事。」老人嘆了口氣。
「你是說,他讓我們把他燒死的時候,是他清醒下,他本人做的決定?」我非常驚訝。
老人默默點了點頭。
我們三人都陷入沉默,我對木坤的認識又多了一層。
過了一會兒,藍教授問:「那如果我們找到小雪的父親,讓他對霖子說出正確的催眠口令,會怎麼樣,能不能讓霖子恢復清醒的意識?哪怕只有十幾秒,足夠讓他說出追蹤器的終端監控設備在哪,就可以了。」
「我勸你們最好不要那麼做,那樣霖子會徹底失控,強子,你不是也預見到了嗎,關於霖子將來的命運。」老人說,「我還是主張,不到萬不得已,就不那麼做。」
我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麼?我預見過?」
老人點點頭:「你好好想想吧。」
「我都不知道,您怎麼知道?」老人的話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老人微微一笑,我的腦海里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你忘了,我就是你腦子裡的那個聲音。」
老人並沒有開口說話,卻能直接跟我對話,這下我徹底相信了他。
突然,過去發生的一幕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里,記得那時我去監獄探望王副院長,在二號牢房裡關著一個古怪的犯人……